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言情文学 www.yqwx.net,[明朝]科学发展观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!

bsp;唯一令人放心的,就是那个咬紧毛巾不肯尖叫的女人了。

    她面色苍白,满额都是汗,手上也拽着东西,始终不肯泄劲。

    其他的女人在生孩子的时候,动辄哀嚎痛吼,可她只凭着一股犟劲,愣是咬着那帕子闷声用力。

    朱载壡看着记得满脸大汗的大哥,只皱眉道:“周天师和蓝天师都算过了,没有大碍的。”

    “可毕竟还是疼啊!”朱载基长叹一口气道:“我只恨没法替她受着这些罪。”

    在朱载壡脱离辅臣身份之后,所有兄妹的关系一度微妙起来。

    可唯一不变的,是朱载壡和朱寿媖见面的频率。

    这个事情其他人看不到,可动辄在常安这边谈事的大臣谋士总是能瞥见的——很显然,朱载壡也并不避讳见到他们。

    相关的技术问题还是会由他来接手,碰到不能远程处理的甚至会去项目组里带着人找问题在哪里。

    其他人虽然面露欣喜或尴尬,却总会看一眼他身后的朱寿媖。

    她自然平静如初,甚至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。

    朱载壡利用那一次脱离,转移了大学内部的舆论导向,还剔除了影响他们工程的中高层不利因素。

    哪怕确实背了不少锅,可两个人都觉得,这是值得的。

    想要成为帝王,就只有一条路。

    只去选择你要的东西。

    其他需要牺牲和放弃的,都是值得的。

    朱载壡虽然无心政治,未来也打算在大学里呆一辈子,可他知道这个国家需要怎样的帝王。

    他读过过往的历史,知道在父皇掌权之前,大明朝经历了怎样混乱而疲惫的一百年。

    如今的这个国家,犹如一棵老树被雷点劈作两半,突然萌生出新芽来。

    这棵新的小树苗,把从前的种种都汲取出营养来,在迎着风雨继续生长壮大。

    他不同意朱寿媖的一些观点,甚至反对她的某些思路。

    可是,他心甘情愿的以兄长和臣子的身份,继续效忠。

    直到这个沉默而坚韧的女人,带着这个帝国继续向前。

    “呜哇——”

    婴儿的哭啼声划破长空,紧接着是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的声音。

    朱载基几乎是马上从椅子上跳了起来,朱载壡也明显坐不住的站了起来,欣喜的露出笑容来。

    “生了!是个小县主!”

    是个闺女?

    朱福媛一面哭一面笑,只在里面高声道:“再多打些热水来!”

    “一切都好,”沈如婉的声音都有些颤抖:“孩子也很健康!”

    朱寿媖连头发都已经被汗弄得湿透了,只终于松开了那毛巾,看着那被抱到面前的小婴儿,露出疲惫而又温柔的笑容。

    真像自己。

    朱厚熜站在隔间之外,听着那婴儿响亮的啼哭声,颇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。

    他的血脉,在真实的一代代往下传承啊。

    时间流淌的缓慢,一切都在过去之后变得不真实。

    只是伴随着秋去春来,国家越来越好,沈如婉的身体越来越糟。

    在五年之期结束的最后十天里,朱厚熜终于公布了最后一步的计划。

    那就是所有的候选人带着辅臣,准备一场答辩。

    有关他们这五年里所有的成绩,有关他们对这个国家的展望,有关未来的一切。

    答辩这个词虽然在十年前被赋予了全新的定义,但实际上真正参与过答辩的,只有在大学里研读多年的朱福媛和朱载壡。

    而他们也已经默认退出了——朱福媛只是借着继承人的方便,进一步扩大女性的地位和生存空间,而皇帝明显也默许了这一行为。

    只有十天了。

    沈如婉在这五年里,前后辅佐景王完成国家的种种大业,桥梁高楼、学院水渠,几乎这天下所有冉冉升起的新鲜事物,都包含着她心头的一抹热血。

    她在透支了这么多年以后,终于累倒了。

    数日的高烧不退,然后嗓子直接枯哑,几乎说不出话来。

    连皇帝都面色严肃的过去探望了好几次,吩咐太医谨慎用药。

    “陛下……这真不是什么不治之症,”崔太医叹气道:“多休息几个月,以后仔细着点身子就好了。”

    “唯一耽误的,恐怕是生育子嗣会越来越困难吧。”

    可她也已经四十岁了。

    朱厚熜垂眸点了点头:“朕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他与她无声的默契,早就避免了一切不稳定因素的发生。

    两个人为了这个国家,都选择了牺牲自己,倒也是从未约定和明示过。

    其实沈如婉在与自己越来越亲近的时候,是可以要孩子的。

    可是他们都懂,不可以,不能有。

    那就这样吧。

    景王虽然不清楚父皇和首辅的事情,此刻却也是忧虑大于心急。

    他去探望沈如婉的时候,出于礼节,只隔着屏风深深行礼:“沈大人,本王会一个人完成这些事情的。”

    那屏风内的女人挣扎着想要坐起来,却只能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。

    她清楚在自己没有参与的情况下,结局会是怎样。

    不……怎么可以,如果自己能够跟他一起去,如果自己能够帮他再多做一点事情,一切都可以改变……

    “沈大人。”他站定了,轻声道:“我不可能永远都只依赖你一人。”

    “有的事,成败只在个人。”

    “结果如何,我都认了。”

    沈如婉愣在那里,只沉默了很久,终于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“其实这几年里,一直很想说,非常感谢您。”

    朱载圳隔着那屏风,声音微微有些颤抖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,这句话我说过很多次了,可您所作的一切,都让我……几乎无从报答。”

    您对所有皇子,都没有过特殊的认知和照顾,对每一个都平和而又尽心尽力。

    哪怕请求您做辅臣这件事,事先没有任何的告知和拜托,您在应承之后,也几乎是耗尽了心血,在带着我往前走。

    从幼年到如今,从书本到为官,您教会我的,实在是太多了。

    “无论今后,我成为国君还是臣子,都会记得您嘱咐的那句话。”

    “克己守心,”

    “奉公慎独。”

    沈如婉靠在温暖的被褥旁,只露出苍白的笑容,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那模糊的身影遥遥再次行礼,然后大步走了出去。

    那场答辩,直接进行了三个时辰。

    皇家会议殿的天字厅,智囊团和所有高层官员参与观瞻。

    朱福媛出于报告工作的目的,还是带着张居正过去进行答辩,但并没有占用太多的时间。

    而朱寿媖和朱载圳,两个人在那剩余的两个半时辰里,几乎施展了毕生的才智,几乎只有中途喝几口水的时间。

    朱厚熜的问题深刻而又刁钻,几乎没有给子女们留任何余地。

    他把这个国家深层次里的发展问题,全都血淋淋的剜出来暴露给他们看。

    两个后辈都渐渐地一脸惊异,从前的胜券在握,已经越来越像个笑话了。

    他们忽然发现,原来一切,自己才了解了不到一半。

    还要解决的问题,还要彻夜奋战的事情,还有很多很多。

    也难怪,只有储君的位置——跟着父皇,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。

    当暮色昏沉,一切都进入尾声的时候,那肃穆而放松的皇帝终于缓缓起身。

    “黄锦,把那通天冠取来。”

    已经苍老的黄锦捧着那附着珠翠金蝉的太子之冠,在众人的瞩目下,一步步走到了他的身前。

    朱厚熜深吸了一口气,双手取过了那通天冠,走向那一对并肩而立的儿女。

    他手上承载的,是自己和虞璁共同的心血和期望。

    这盛世,理当掩面不尽。

    在那一刻,全场都寂静无声,连微风拂过窗棱的声音都极为清晰。

    下一秒,那冠冕落在了她的头上。

    朱寿媖抬起眸子来,与她的父亲对视。

    “明玄。”他缓缓开口,声音苦涩而又欣慰:“你就是当朝储君了。”

    储君在,国君便终于可以脱离钳制,去欧洲与那几位大帝会晤,共同谋略新的大业了。

    “父皇。”朱寿媖缓缓转头,与那微笑着的朱载圳缓缓点了点头,又看向了身后并立站着的一众兄长和妹妹。

    她深吸一口气,只默不作声的再次看向父皇,郑重其事的行了三跪九叩之礼。

    我将为这国家,

    尽毕生之力,护它福泽绵长。

    一如你一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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