言情文学 www.yqwx.net,一千零一夜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!
从前巴士拉城是一个相当繁华的城市,经商的人很多。有一个富商死后给他的两个儿子留下一大笔遗产,他的两个儿子用这些遗产各开了一个铺子。哥哥专门开了个铜器店,以打制铜器出售为业,而弟弟则开了个银器店,他打的银器十分精美,生意做得挺红火,人称巴士拉银匠哈桑。
一天,有一个波斯人来到巴士拉城,从银匠哈桑的银器店前经过时,折进店里,东瞧瞧,西望望,他看到哈桑店里的银器个个精美别致,十分赞赏,对哈桑说道:
"我看你的手艺真不错,你真是个高明的银匠呀!"
哈桑当时正在翻阅一本古书。他对前人写作的书籍十分感兴趣,只要有时间,他就苦读若钻,认真研究,从中汲取丰富的知识,用来拓展自己的思路,把学到的知识用到银器制作上。因此他打制的银器,风格别具,图样寓意深远,颇受顾客的青睐和称赞。人们经常围在银店前,看他专心致志地打制银器,况且哈桑的长相也十分英俊,成了街头巷尾议论的中心。
波斯人见下午到银器店来的人少,此时只有哈桑一人在埋头看书,便走进店里,跟他说:
"我说,你这小老板,我知道你已失去了父亲,而我又没有儿子,我看你手艺好,就很喜欢你。我也是一个手艺人,而且会一种世间绝无仅有的手艺,有不少人前来求学,我都没答应他们。但是我对你却另眼相看,想把这个神秘的绝招传授给你,我要把你当作自己的亲儿子一般看待!我要让你一生都幸福,为你开辟一条光明之路,我希望你丢掉这种又累。又脏。又费脑筋的行当,去做一种又省力。又干净。又不用伤脑筋的事,从此坐享其成,不再干每天守在热炉前拉风箱。敲银片的苦营生。"
波斯人的一席话,使哈桑产生了极大的兴趣,他忙问:
"你这位好心的先生果真要传授给我那个秘方吗?你什么时候教我呢?"
波斯人说:"我要传授给你炼铜成金的本领!今天只是跟你见见面,明天我再教你吧。"
哈桑对波斯人的直言不讳。慷慨大方盛赞不已。他谢别波斯人,约定第二天见面。然后他早早关好银器店,高高兴兴地回到家中,把自己遇到好心的波斯人的情况讲给妈妈听。妈妈见他说得眉飞色舞,显得那么天真烂漫。无所顾忌,便语重心长地对他说:
"孩子,看来你今天遇到开心事了,显得这么高兴。妈是愿意看到你高兴的,希望你永远这么快乐。幸福。可是当妈的更加关心你,我要忠告你,对于漫无边际地吹牛胡扯的人要提防一些,尤其是对于波斯人更要当心才是,千万不要轻易相信他们说的大话,那些人十有八九都是骗子。你这孩子也应该动动脑筋想一想,说什么炼金术,世间哪里有那种不劳而获的事?如果真有什么炼铜成金的绝招,那么金灿灿的黄金就会堆积如山,人们就会不用干活出力就能富得流油,但是实际生活并非如此,可以断言,那个波斯人是个专门设陷阱坑害别人。靠招摇撞骗过日子的大骗子手!"
哈桑不听妈妈的规劝,反而固执己见地说:
"妈,您可不能这样随便评论那位波斯人,他文质彬彬,相貌和善,穿着随便,看上去是个清廉之人呢!再说了,您说他招摇撞骗,他能骗咱们家吗?咱们家穷得丁当响,有什么特别值钱的财物让人家骗吗?他又有什么必要设陷阱来骗咱们呢?"
妈妈见他如此固执,不听劝说,懒得再与他说什么,只气得整夜睡不着觉。哈桑这个晚上也没睡着觉,他太兴奋了,一想到那个波斯人对他说的话,他就激动得心潮澎湃,难以平静,他翻来覆去地想,这回自己就要大发横财了,说不定马上就会成为整个巴士拉城的首富了!天一亮,他就迫不及待地起床,来到市中,用钥匙打开铺门。他刚在铺中坐下,那个波斯人就出现在他的面前。他忙站起来,亲热地向波斯人打招呼,抓住他的手就要吻,而那波斯人却故意谦让着,不让他吻,以表示不敢当。波斯人的举止,使哈桑更起敬意,对他敬佩得五体投地。波斯人似乎顾不得与他寒暄,只是催促他说:
"让我们抓紧时间,快预备好坩埚,把炉火生起来,烧得旺旺的!"
哈桑巴不得快些干起来,因为他似乎看到了成堆的黄金已经出现在眼前。他生了火炉,波斯人问他:
"好孩子,你干得不错,你这儿有铜器吗?"
哈桑说:"我这儿铜器不多,只有一个破铜盘。"
波斯人让哈桑把铜盘取来,用锤子敲碎它,敲得越碎越好。波斯人将碎铜片扔进坩埚里,放到火炉上,铜片在高温下逐渐熔解了。波斯人从缠头巾中取出一个小纸包,从中拿出一块半个银币大小的。黄色的东西扔进坩埚里,然后命令哈桑用力拉风箱,火炉中的火焰熊熊燃烧着,坩埚中一片沸腾。过了一会儿,他让哈桑停止拉风箱。哈桑站起身来,低头一看,惊奇地发现坩埚里的黄铜都变成了金子!哈桑失声叫了起来,他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,自己难道是在梦境之中吗?可是眼前明明是金子啊!他把金子捞出来,用手掂了掂,又用锉刀锉了锉,翻过来倒过去地察看,认定这是质量最好的金子!他太高兴了,又上前抓住波斯人的手要吻,表示感谢和敬意。波斯人表示不敢当,仍然没让他吻,对他说:
"孩子,你拿着这些金子到市上去卖掉,尽快把钱带回来。你在市中别呆久了,也不要多说话!"
哈桑遵命,喜滋滋地拿着金子,来到金市中的经纪人那里,托他把金子卖出去。经纪人拿过金子,看了又看,磨了又磨,认定这是十足的纯金,便以一万元的高价开盘拍卖,商人见金子成色很好,竞相购买,最后拍到一万五千元成交。他带着大笔现金回到家中,高兴地对妈妈说:
"妈,告诉你一个好消息,我已经学会那个绝招了!"
不料妈妈对此并不以为然,反而仍在生他的气,不搭理他。哈桑正在兴头上,也顾不得母亲怎么想,擅自把家中的一个铜擂钵搬到铺里。那波斯人见了,问他:
"孩子,你搬来这么大的铜擂钵做什么?"
哈桑喘着粗气说道:"我已经学会了你传授的炼铜成金的手艺,我拿它要炼出更多的金子呀!"
波斯人苦笑了一下,对他说:"傻孩子,你这么个聪明人怎么要干糊涂事儿呢?你也不想一想,你再炼出金子,拿到金市中去卖,一天卖两块金子,这不是成心让人家怀疑你吗?这个秘密如果泄露出去,那咱们还会有活路吗?你听着,正因为我信任你,才把这个绝招传授给你,要是对别人我才不教呢!但是你千万不能轻举妄动,随意胡来!其实一年炼一次,就足够你家里用的了,不可贪得无厌。"
哈桑听了,觉得有道理,便点头答应。他收拾好坩埚,却又在炉下加了炭,拉起风箱,生起火炉。波斯人奇怪地问他:
"孩子,我刚才对你说得明明白白。可是你太无知,又太好胜了,你如此鲁莽,是不适于做这种手艺的。你怎么不动动脑筋,我这种炼铜成金的绝招,能在光天化日。大庭广众之中详细地传授给你吗?我怎能如此草率行事呢?我在这儿教你,让别人看到了,人们就会由此散布谣言,说我们在弄炼金术,这事儿传进官府,不拿我们问罪才怪呢?我们被抓了起来,就失去了自由,到了那个份儿上,就别说炼金了,连起码的行动都被置于严密的监视之下。你要真的想学这个绝招,只能到我家里去,让我在那人不知。鬼不觉的地方好好教你吧。"
哈桑受到波斯人的诱惑,对他已是言听计从。于是他不加考虑,当即关锁好铺门,就跟在波斯人身后,要到他家中学手艺。他走了一段路,突然想到母亲对他的教诲,心里渐渐犹豫起来。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唐突,认为自己不听妈妈的劝告,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。他这么想着,脚步自然就放慢了,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。走到一个十字路口时,他不由自主地站住了脚。波斯人见他有点不想走了,便问他:
"你怎么又不想走了?你这个小伙子只是心血来潮,一会儿非常冲动,一会儿又迟疑不前。你是不是以为我要害你呀?你是不是担心到我家里去不安全呀?那好吧,咱们上你家里去,省得你再疑神疑鬼的。"
"好吧,到我家里吧。"哈桑表示同意。
"那你在前面带路吧。"波斯人吩咐道。
哈桑在前面走,波斯人在后面跟,这回他走得快了,波斯人反倒有些跟不上了。哈桑三步并作两步,先一步走进家门,对母亲说:
"妈,那个波斯人来了。"
妈妈一听,心里老大不高兴,可是客人已经来了,她也没别的办法,只好把屋子收拾一下,然后退了出去。哈桑将波斯人迎进家门,让他坐好,沏上茶,便提着个篮子到外面买了些吃的回来摆在波斯人面前,对他殷勤招待,热情地对他说:
"师傅,请吃吧,让我们的友谊永远牢不可破。"
波斯人提出要吃甜食,哈桑便特地跑出去给他买回来,让波斯人吃得很痛快。他边吃边说:
"孩子,你的为人真是太好了!现在让我们快点吃,吃完后就快准备工具吧。"
哈桑巴不得他这样说,他听了波斯人的吩咐,便如同一匹脱了缰的小马驹似的在草地上狂奔乱跑一样,飞快地跑进铺子里,取出必要的工具,即刻转身回到家里,把工具全都放在波斯人面前。波斯人却显得沉稳得很,他不紧不慢地取出一个圆锥形的纸袋,对哈桑说道:
"孩子,你比我的儿子还要可爱得多呢,正因为如此,我才有意教给你这个绝招。不过,我也只剩下这一袋子仙丹了,我要示范给你看,你一定要仔细看着,记住操作要领。听着,每十磅铜料,只需放半块钱重的仙丹,就能炼出十磅纯金。这个纸袋里有一些仙丹,你用完了,我再给你制造。"
哈桑接过纸袋,打开一看,只见里面的仙丹比上次用的更黄更细,好奇地问道:
"师傅,这种东西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?怎样才能把它制造出来呢?"
波斯人脸上显露出一丝狡黠的阴笑,并不直接回答他。波斯人拿来一只铜碗,把它打碎,放进坩埚里,随后撒上一点仙丹,只一会儿,一块纯金就炼成了。哈桑目不转睛地盯着波斯人的一举一动,他眼睁睁地看着波斯人亲手又炼成一块纯金,顿时欣喜若狂,惊讶地张大着嘴,许久说不出话来,他完全被波斯人给折服了。波斯人见哈桑着了迷,趁他失神之时,从怀中掏出一包麻醉剂,放进馍里,对哈桑说:
"孩子,看你吃惊得什么都顾不上了!这算什么?只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。哈桑,我很喜欢你,把你当作亲儿子一样看待,你对于我来说,是比我的生命。财产都要可贵得多呢!我有个女儿,长得很漂亮,我打算把她许配给你为妻,今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,我会把我所有的绝招都传授给你的。"
哈桑听了波斯人的话,心情更加激动了,动情地说:
"师傅,您对我真是太好了!我这辈子当牛做马也难以报答您对我的大恩大德呢!"
波斯人闪动着满意的目光,一语双关地说:
"孩子,你就瞧好吧,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!"
波斯人说着,把放有麻醉剂的那块馍递给他,让他吃下去。哈桑对他深表谢意,这当儿他也饿了,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。然而,天真的哈桑哪里知道,波斯人已经在馍里放了麻醉剂,而这特制的麻醉剂能麻倒一头大象!他刚吃了几口馍,就觉得头重脚轻,身子一歪,一头栽倒在地上,不省人事了。
波斯人见年少无知。急于致富的哈桑终于中了他的计谋,欣喜若狂,不禁扬扬自得地自言自语道:
"哈桑,你这个阿拉伯狗崽子,你终于落到我布下的陷阱里了!这么多年来,我一直在寻找你,找得我好苦呀,今天我总算如愿以偿了!"
说完,他迫不及待地用一条绳子把哈桑的手脚结结实实地捆绑起来。他找来一只大箱子,把昏迷中的哈桑装了进去,锁起来,又把哈桑的财物和他一手替他炼的金子全都装进另一只箱子里,也照样锁好。然后他走出房门,找来一个脚夫,把两个箱子挑到城外,放在海边。海边早已有一只大船等在那里,船上的人一见他带着两只箱子来了,急忙下船。把两只箱子抬到船上。波斯人兴高采烈地对船长和水手们说道:
"好了,咱们大功告成,一切都如愿了!"
船长见一切安排停当,便吩咐水手道:"那就起锚扬帆,开船吧!"
就这样,大船载着哈桑。波斯人及其同伙稳稳当当地向大海深处驶去。
再说哈桑的母亲回避儿子的客人,等到快吃晚饭的时候才回来。她见儿子不在家,客人也不见了,又发觉家里的一些财物也不翼而飞了,这才意识到家里出事了!她很后悔自己不该避开儿子不管,让他独自处理复杂的事情,她又气又急,用手打着自己的脸,撕扯自己的头发和衣服,痛哭流涕地喊叫着:
"哈桑呀!你不听为娘的良言相劝,落到坏人手里去了,这可怎么办呀!?"
她哭了一整夜未合眼,茶饭不思。邻居们关心她,前来看望她,询问她为什么如此伤心,她就把家中发生的事情。儿子哈桑遭波斯人劫持而去的情况,对众人说了。邻居们只好安慰她,劝她别着急,当心别气坏了身体。自此以后,她就孤零零地守在空房子里,痛悔自己对儿子管教不严,弄得他上当受骗。人去屋空。她气得抓耳挠腮,急得团团转,不知干什么才好,白天黑夜里只是以泪洗面。她等了几天,仍不见儿子回转,便在家中立了一块墓碑,写上哈桑的名字和失踪的时间,便终日守在墓碑旁,过着孤苦无靠。悲痛伤感的日子。
要说起那个拐骗哈桑的波斯人,还得从头道来。原来他是个心狠手辣。无恶不作的邪教徒,名叫白赫拉木,他素来对穆斯林恨之入骨。他经常以欺骗的手段对付各地的穆斯林,并将落在他手中的穆斯林置于死地而后快。他每年都要拐骗一个穆斯林,然后将他送上祭坛杀了献火。这次他盯准了哈桑,认为他幼稚好骗,便设计把他骗到手,弄到了船上。
大船在海上乘风破浪向前驶去,波斯人让人把箱子抬来。打开箱子,将哈桑抬出来,用醋熏他,把解麻药吹进他的鼻子。哈桑打了几个喷嚏,呕吐出麻醉剂,这才慢慢苏醒了过来。他睁开眼睛环顾四周,知道自己在船上,面前坐着那个波斯人。他明白了,原来自己上了波斯人的当。被他给坑害了。他到了这时才后悔自己当初没听妈妈的劝告,一意孤行,结果走上了歧途。事到如今,他已无计可施,只好对波斯人说道:
"师傅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呀?你不是对我说得好好的吗?你又为什么这样对待我呢?"
波斯人最初那和善的面容早已不见了,只见他恶狠狠地瞪着他,冲着他破口大骂道:
"狗崽子,你闭嘴,你少嗦吧,我已经用对付你的办法干掉了一千个穆斯林了,对你也不会例外!"
波斯人的狰狞面目,吓得哈桑魂不附体,他不敢开口了,心里明白命运之箭已经射到他身上了。波斯人见他倒也知趣,不作声,老老实实呆着,便改变口吻,嬉皮笑脸地对他说:
"我今天太高兴了,你落到我的罗网里,就甭想逃生了。等回到家中,我就拿你来献火,求火保佑我们万事如意!"
可是哈桑究竟是个刚烈青年,他还是憋不住心头的怒火,大声嚷道:
"你这个坏蛋,你这样做,就是背信弃义的行为呀!"
波斯人听了哈桑的怒骂,气得火冒三丈,抡起胳膊,一拳把哈桑打倒。哈桑没有防备他这一手,被打得一头撞到船板上。磕痛了门牙,一阵剧痛,使他顿时昏了过去。过了好长时间,他才苏醒过来,见波斯人叫人点起了火,便问道:
"你们点火干什么?"
波斯人神乎其神地对他说:"我告诉你吧,火是光明与黑暗的主人,是我膜拜的主宰。你如果能像我一样地膜拜火,那么情况就不一样了,我就把我的财产分一半给你,还把我的宝贝女儿许配给你为妻。"
波斯人说完,用期待的眼光注视着哈桑。不料哈桑火冒三丈,大声骂道:
"你这个该死的坏蛋,你这个邪教徒!你撇开伟大的。创造宇宙的安拉,从事拜火,你是教徒中的败类!"
哈桑立场坚定,态度明确,使波斯人大为失望,他不耐烦了,冲哈桑嚷道:
"狗崽子,你不答应跟我拜火,那好吧,你就等着吧!"
他说着站起身来,向火磕了头,让打手们摔倒哈桑,他拿起用皮条编成的鞭子,狠狠地抽打哈桑,把哈桑打得皮开肉绽。头破血流。遍体鳞伤。哈桑浑身痛得难以忍受,在船板上滚来滚去,他期望安拉怜悯。援救他。从此,在大船航行的日日夜夜里,波斯人每天都折磨他,残酷地鞭打他。哈桑忍受着波斯人对他的鞭打和污辱,拒绝吃喝,却一直在心中默默地向安拉祈祷。求助。
大船在茫茫大海中持续航行了三个月后,突然遇到了飓风,在海面上掀起惊涛骇浪,层层浪花铺天盖地地向船体打来,船在浪涛中像一片树叶漂来漂去,时刻有被倾覆的危险。天空黑漆漆的,见不到一点儿光亮。面对这种极其险恶的情况,船长和水手们大惊失色,面面相觑,不知所措,他们纷纷议论道:
"这是天意,谁也违背不了的呀!"
"这全怪那个邪教徒,是他在这三个月里每天让他的打手们鞭挞。虐待那个青年,因此安拉才降下这场灾难,让咱们也跟着他倒霉!"
船长和水手们气愤极了,便群起围攻波斯人,杀死了他的那些打手。波斯人老奸巨滑,他见情势对他不利,这样下去他自身难保,于是他急中生智,忙给哈桑松了绑,还把哈桑身上破烂不堪的衣服脱下来,给他换上一身新衣服,并向他讨好,再三许诺等回到家里后一定亲手教给他炼金术,然后保证把他再送到他妈妈那儿去。波斯人讨好地对哈桑说道:
"孩子,你千万不要怪我呀!"
哈桑没好气地对他说道:"你干了那么多的坏事,让我还能怎么相信你呢?"
波斯人狡辩道:"孩子,假如没有罪过,饶恕也就不存在了。我那样对待你,正是为了考验你,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耐性呀!"
哈桑恢复了自由,风停了,天亮了,浪平了,船上的人转危为安,船长和水手们感到特别高兴。大船继续向前驶去。哈桑问波斯人:
"你现在打算到什么地方去?"
波斯人说:"我准备到产仙丹的那座云山去采些仙丹,因为非得有了仙丹,才能炼出黄金来。孩子,你放心吧,从现在起,我指火发誓,决不再危害。虐待你了。"
波斯人的花言巧语,哈桑竟信以为真,原谅了他,与他在一起吃住。大船又继续航行了三个月,来到一处海岸线很长。有着五颜六色沙土的海边停泊。这时波斯人对哈桑说:
"这儿就是我要到的地方,来吧,哈桑,让我们一起上岸吧。"
他带着哈桑上岸,让船长在原地等他们回来。哈桑跟着波斯人向前走去,一直走到离海岸很远很远的地方。波斯人坐下来,掏出一只铜鼓和一个丝制的绘着符咒的鼓槌,他用鼓槌用力敲响铜鼓,旷野中出现了一幅令人震惊的场面:平静的旷野上突然尘土飞扬,沙尘慢慢扩展,升腾起来,弥漫着天空。这突如其来的情况使哈桑大为不安,他吓得浑身发抖,面如土色。波斯人却若无其事地说道:
"孩子,你这是怎么了?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吗?我指火起誓,没事的,你不用害怕。你还不知道呢,正是由于我的工作需要借助你的姓名,我才带你上岸来的。你不要担心前面的尘埃,它反而对我们有好处,因为它会为我们提供坐骑,让我们轻而易举地跨过广阔的原野,到达我们的目的地呀。"
果然,尘埃落定后,出现了三匹骆驼。波斯人和哈桑各骑一匹,用另一匹驮着粮食。他们骑着骆驼,向前跋涉了七天,来到一处宽广无边的地方,见那里有一幢高大的有四根赤金柱子的圆顶建筑,便走到那里休息片刻。哈桑坐在那里,抬头一看,只见更高的地方有一幢庞大的建筑,便问道:
"师傅,那是什么?"
波斯人说:"那是一幢宫殿。"
哈桑说:"咱们干吗不到宫殿里去看看?"
波斯人没好气地摆摆手说:"你可别在我面前提那幢宫殿了!我告诉你,在那幢宫殿里,住着我的仇人,我与她们之间的深仇大恨,一时难以言尽!"
说着,波斯人又敲了一下铜鼓,三匹骆驼就出现在他们的面前。波斯人把哈桑从地上拽起来,催促他赶快骑上骆驼,离开那里。他们继续跋涉,又走了七天。到了第八天,波斯人问哈桑:
"你看,前面是什么?"
哈桑说:"我看见了一片云雾,弥漫在东西两边。"
波斯人摆摆手说道:"不,那不是什么云雾,那是一座被云隔开的。很高很高的大山,那山实在太高了,云雾围绕在山顶的下面。那就是我真正要去的地方,要实现我的目的,我们必须到山顶上去,要满足我的愿望,我就得借助你的双手!"
"借助我的双手?"哈桑急了,忙说:"你要实现什么愿望?"
波斯人说:"我做炼金术必须要有一种药草,那是一种主要的原料。这种药草生长的地方必须要有云雾围绕,而且要经云雾侵蚀。腐化过才行。你看到的云雾山,便是那种药草生长之处。现在的情况再明确不过了,那就是若想采集到药草,就必须到山顶上去,药草采到手以后,我就把炼金的全套技术毫不保留地传授给你。"
事已至此,哈桑只好认了,他点点头,答应了下来。可是他心中的悲苦,只有他自己知道。他跟着波斯人开始爬山,爬着。爬着,哈桑发现山上有幢大房子,便问波斯人:
"那房子有人住吗?"
波斯人说:"那是鬼神和吃人的妖魔住的。"
说着,波斯人从驼背上跳下来,让哈桑也下来。波斯人走近哈桑,拉着他的手,亲吻着他的头,说道:
"以前的事儿已经过去了,你不要放在心里。其实那是对你的考验,我看你是经受住了考验,所以这次你进那幢房子里去,我可以保证你平安无事。呆会儿我设法让你到山顶上去,你要保证我们平分所得到的收获。"
"行,就这么说定了。"哈桑无可奈何地说。
波斯人见他变得服服帖帖,便放心地打开一个袋子,从里面取出一个小磨盘和一些麦子,用手推磨,将麦子磨得细细的,又用水和了面,做成三个面饼。他收集了一些干柴,生着了火,把面饼烤熟。做完了这些事,他掏出铜鼓,用鼓槌一敲,瞬间便有一群骆驼应声而来,他从驼群中拉出一只,用刀宰了,剥下了皮。这时他对哈桑说:
"孩子,你听好了,你拿着这把尖刀,钻进骆驼皮里面去,我把你缝在里面。你呆在里面,不要乱动,呆会儿会有很大的兀鹰飞来,它会把你叼走,飞到山中,放在地上。那时你用尖刀把骆驼皮割开,然后钻出来。兀鹰一见到你,就会惊吓得落荒而逃。这时,你从山上往下看,等我告诉你下一步该怎么做。"
说完,他把三个面饼一个装着淡水的皮囊递给哈桑,让他钻进骆驼皮中,再在外面用粗针大麻线把他缝在里面,摆在地上,自己便躺在山石后面。不一会儿,果然有只大兀鹰展翅飞来,这只兀鹰身体很大,展开翅膀比房顶还要宽大得多。它见到有死骆驼躺在地上,不胜欣喜,用爪抓起"骆驼",高高腾起,很快飞到山顶上,放到地上,张开利喙,就要开吃了。这时哈桑在骆驼皮里面用尖刀剥开皮,猛然钻了出来。那兀鹰一看,好好的一只肥骆驼,突然从里面变出一个大活人,吓得惊叫着,展翅飞腾起来,落荒逃去。哈桑站起身来,走到山顶边上,往下一看,只见那波斯人像个小木偶似的站在山下,向他招手,对他叫道:
"孩子,你干得很好!你听着,现在你转过身去,一直往前走,把你看到的都及时告诉我。"
哈桑听从他的调遣,背转身去,照直往前走。他发现前面堆着一些骷髅,周围还有不少木柴。他把自己看到的情况全都告诉波斯人。波斯人听了,高兴得手舞足蹈,对他说:
"太好了!你听着,你马上收集六捆干柴,从山上扔给我,那就是我们炼金子的药草呀!"
哈桑按波斯人的指点,收集了六捆干柴,扔给波斯人。那波斯人得到了宝贵的药草,达到了目的,便立即露出狰狞面目,恶声恶语地对哈桑说道:
"小狗崽子,我利用你干的事已经办完了,我的最终目的已经达到,你对于我已毫无用处了!你就呆在山顶上吧,我可不管你了!"
说完,波斯人就把六捆药草背到身上,扬长而去。可怜的哈桑被骗到山顶上,上天无门,下山无路,直急得他抽打着自己的脸,捶胸顿足,嚎啕大哭,后悔莫及。他流泪吟道:
"命运对我为何如此无情?
使我耳不清。目又不明;
理智如脱发般丧失殆尽,
颠沛之人不再头脑清醒;
只有从往事中汲取教训,
才能从头做起恢复理性;
前车之鉴后人不可不记,
世间之事自有规律可循。"
哈桑越想越伤心,他环顾四周,无路可走,认为自己已经走到人生的尽头。他走到山顶的另一侧,低头一看,悬崖峭壁下是水天相接。一望无际的大海。他绝望地想,不如投身于大海的怀抱中,一死了之!他坐下来,背诵了几节古兰经,虔诚地祈求安拉援救他,让他尽快得到归宿,早些摆脱厄运。他忏悔。祈祷一番后,又站到悬崖边,低头看着白浪滔滔的海面,用力闭上两眼,纵身往下一跳。
他只觉得耳边响起呼啸的山风和海浪拍岸声,整个身子掉进海中,心想,这回算是死定了。可是,奇怪的事情发生了,大海张开宽阔的胸膛把他抱住,又把他慢慢送到了海岸上,使他毫无损伤。他睁开眼睛一看,惊奇地发现自己躺在沙滩上!他忙赞美。感谢安拉一番。他从沙滩上站起来,向前走去,认出前面就是他和波斯人白赫拉木经过的地方。他再往前走,来到一幢高耸入云的宫殿前,他想起来了,他曾问过那个波斯人这宫殿里住着什么人,波斯人说他的仇人住在里面;波斯人白赫拉木是个坏蛋,是个必置自己于死地而后快的家伙,那么他的仇人又是谁呢?哈桑被好奇心所驱使,决心要到宫殿里去看个究竟!
他迈着坚定的步伐走过去,见宫殿的大门敞开着,便跨进大门,抬头一看,发现门堂里的长凳上坐着两个漂亮的女孩在下棋。一个女孩无意中发现了他,便对同伴说:
"你快看呀,来了一个棒小伙子,我敢说他是波斯人白赫拉木今年弄来的穆斯林!"
哈桑一听女孩说得一点儿也不错,便流着泪说道:
"小姐,你说得对极了,我就是被他骗来的人!"
那个女孩见哈桑长得一表人才,彬彬有理,便很喜欢他,对同伴说:
"姐姐,你看这个小伙子多么善良,又多么可怜!他被邪教徒给坑害到如此狼狈的地步,我要跟他结为兄妹,从今以后与他同生死。共患难,与他相依为命。苦乐与共!"
两个女孩放下手中的棋子,站起身来,招呼哈桑,把他领到屋中,帮他脱掉身上肮脏破烂的衣服,取一身锦绣宫服给他换上。让他坐下休息,摆出一桌美味佳肴,陪着他吃喝。女孩对他说:
"小伙子,你混到这步田地,总该认识自己的过错了吧,你跟那个波斯人白赫拉木认什么师徒关系,他其实是一个卑鄙下流。无恶不作的坏魔法师!你说说你是如何上他的当。受他的骗的?你一定也想知道他与我们之间的关系吧,我们呆会儿讲给你听,也好让你充分认清他的真实面目,对他要提防着点儿!"
哈桑绝路逢生,又受到两位小姐亲如一家人般地盛情款待,理智恢复正常,毫不隐瞒地把自己的遭遇从头至尾诉说了一遍。两位女孩听了,又问道:
"他是如何对你说我们这幢宫殿的?"
哈桑说:"我曾经向他打听过,他说,在这幢宫殿里住着鬼神和吃人的妖魔。"
两个女孩一听这话,十分生气地说:
"那个邪教徒竟然把我们比作鬼神和吃人的妖魔了!"
哈桑说:"他就是这么亲口对我说的呀!"
女孩恨得咬牙切齿地说:"他对我们如此仇恨,我们一定要消灭他。"
哈桑说:"你们不是说他是个魔法师吗?难道你们也能干掉一个魔法师吗?"
女孩说:"我们有办法接近他,杀掉他,而且我们已经了解到,他现在就住在一个叫做"姆什耶得,的花园里,我们完全可以找到他。"
哈桑说:"那就太好了,我们应该除掉像他这样的坏人!那么你们二位的情况又是怎样的呢?"
她俩说:"我们是公主,我们的父亲是神王中的一个有权威的国王,他手下有数不胜数的神兵神将。我们姊妹七人,都是一母所生。我们的父王脾气相当古怪,他生性鲁莽。狂妄。嫉妒,他甚至不准我们姊妹出嫁。一天,他召集群臣,问道:
""你们说说看,宇宙间有什么地方是既有森林河流,又是人和神找不到的?,
"宰相问他:"陛下打听这样的地方有何用处?,
"父王说:"我要把七个公主都迁移到那里去住。,
"宰相说:"陛下,我知道一个地方是符合陛下刚才所说的条件的,那就是圣所罗门时代那些反叛的鬼神在云山上建筑的一幢宫殿。自从那些反叛的鬼神们被消灭之后,那幢宫殿就空闲下来,再也没人去居住过。那儿地势险要,人神足迹罕至,而且到处是森林。河流,那里的河水比冰水还要凉。比蜂蜜还要甜,谁要是得了麻风。癞病或其他不治之症,只要喝了那河中的水,立刻就会除病。康复。,
"父王听取了宰相的意见,认为可行,便决定派神兵神将把我们送到这儿来了。他每当想念我们时,就派神兵神将把我们接回王宫里,与我们见面。畅诉离情别绪,共享天伦之乐。我们在王宫里与父母住在一起的日子是非常幸福的,又是十分短暂的,没过几天,父王又派人把我们送到这里来。今天你来了,真使我们感到快慰,因为我们在这儿根本见不到普通人。我们姊妹是有分工的,这不,这当儿有五个姊妹到森林中打猎去了,照例留下我们俩在家中值班,负责烹调。饮食。我们多么希望安拉能差遣一个小伙子来陪伴。安慰我们呀!看来安拉答应了我们的祈求,已经把你给差遣来了。你既然来了,就安心地住下吧,这儿很安全,又有吃有喝的,保你满意。"
哈桑听了她们的介绍,心里感到很高兴。姊妹俩把他带到一个大房间里,为他准备了特别高档的被褥,让他休息。刚安顿好,那五个外出打猎的姊妹就回来了,她们得知哈桑到来的消息后,一个个高兴得手舞足蹈,欢蹦乱跳地跑到哈桑的住房里去看他,跟他聊天,彼此都感到十分快乐。从此哈桑便与七姊妹朝夕相处,一起打猎。一块采果。共同玩耍,过着安逸。快乐的日子。公主们性情十分豪爽。好动,对他无微不至地关怀。照顾,使他感到心情格外舒畅,身体也日益强壮起来。
就这样,不知不觉中,一年很快就过去了。一天,哈桑正在和公主们坐在一棵大树下乘凉,突然看到那个波斯人又出现了。只见他带来一个英俊的穆斯林青年,鬼鬼祟祟地走进山中那幢圆顶屋里。哈桑一见到那个波斯人,心里这气就不打一处来,尤其是看到那个穆斯林青年被用粗绳子捆绑着,被折磨得面无人色,就更加义愤填膺。怒不可遏。仇人见面,分外眼红,他的心止不住地怦怦直跳,万分激动地对公主们说:
"姊妹们,你们还记得那个恶毒的波斯魔法师吗?他又出现了,而且还带来一个无辜受苦的穆斯林青年!我恳求你们帮助我杀死这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。解救那个无辜的穆斯林青年,替我报仇雪恨!"
公主们一听仇人出现了,都跃跃欲试,一个个摩拳擦掌,纷纷表示:
"我们一定要全力帮助你!"
说着,七姊妹佩带好宝剑,戴上面罩,给哈桑配备一匹战马和一把利剑,带他一起下山。他和七姊妹来到山下,看到那个波斯人正在威逼穆斯林青年钻进剥好了的骆驼皮中。哈桑抄到波斯人身后,大喝一声:"不许动!你这个穆斯林的死对头,还在妄图为非作歹。招摇撞骗吗?"
波斯人原以为哈桑早就死了呢,万万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在这里,顿时吃了一惊,吓得面无人色。但是他毕竟是个老谋深算。异常狡猾的家伙,他稳了稳神,故作镇定地说:
"孩子,久违了?你说说看,你是怎么得救的?是什么人带你下山的?"
哈桑怒火冲天,厉声厉气地说道:"是安拉解救了我,也是安拉让你今天落在我的手中的!现在我们狭路相逢,没有什么人或者什么诺言可以挽救你了!"
波斯人见哈桑满脸怒气,手中握着明晃晃的宝剑,吓得魂不附体,急忙哀求他饶命,说道:
"孩子,你千万别动手啊,我一直在想念着你呢!在我的心目中,你比我的灵魂和眼珠要可贵多了!"
哈桑不再相信他,不被他的花言巧语所迷惑,他举起利剑,用力向波斯人砍去,杀死了他。哈桑拿过口袋,从里面取出铜鼓和鼓槌,用力一敲,立刻有一群骆驼出现在他面前。他挑选了两只骆驼,送给那个穆斯林青年,用一只骆驼给他驮饮食,另一只骆驼供他骑着,打发他回家去了。
七姊妹见哈桑杀死了邪教徒,都高兴地围拢上来,向他表示祝贺,对他说道:
"哈桑,你除掉了坏人,做了一件大好事,为此你可以消灾延年,得到帝王的奖赏呢!"
七姊妹欢欢喜喜地簇拥着哈桑回到宫殿里,摆出许多山珍海味款待他。祝福他。
哈桑在宫殿里与公主们吃喝玩乐,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,忘掉了一切,连为他日夜痛哭伤心的老娘也忘得一干二净。一天,旷野中突然尘土飞扬,天空变得昏暗起来。公主们见此情景,忙对哈桑说:
"哈桑,你进屋去吧,我们有客人来了,你在屋里先不要出来,我们之间的事,你也不要管。"
哈桑见公主们说得如此认真,便走进里屋,从里面插好门,只从窗户往外看。不一会儿,一大队骑兵浩浩荡荡地向宫殿开来。公主们忙出面迎接,安排他们住下,殷勤地拿山珍海味招待他们。待把他们安顿好了之后,才问起他们此次前来的使命。
带队的说:"我们是奉国王陛下之命前来接你们回京城去的。"
公主们忙问:"父王要我们回去做什么?"
带队的说:"一位藩王要结婚,国王陛下要你们回去参加婚礼。看看热闹。"
公主们问:"要我们回去多久呢?"
带队的说:"来往的时间加上在王宫里逗留的时间,总共得两个来月吧。"
公主们知道父命难违,这一趟是非得回去不可了。于是她们来到哈桑的房中,把这队人马前来的使命和她们要回去两个月的事情告诉他,并对他嘱咐道:
"我们得回去一趟,只剩你一人住在这里,你要把这儿当作自己的家,安安心心地住在这儿,没人能到这儿来的。这儿是整个宫殿各道房门的钥匙,留给你保管好,但是你得牢牢记住,这道门是千万开不得的。"
七姊妹对他嘱咐一番,向他告别后,便随着来人回京城去了。公主们一走,原来充满了欢声笑语的偌大宫殿,一下子空寂。冷清起来。哈桑独自一人留在宫殿里,感到分外的寂寞无聊,心中充满了孤苦的滋味,情绪低落,欲哭无泪,白天无所事事,夜里辗转反侧。他百无聊赖,只好在宫殿里面瞎转悠。他走遍了宫殿里的角角落落,不知转悠了多少个来回,他打开公主们的闺房,见里面摆设得富丽堂皇,每间闺房里都有数不尽的金银财宝。但是他对这一切都感到索然无味,惟独使他心驰神往的,倒是那间公主们临走时不准他开启的门。好奇心在怂恿他,他心想:
"公主们对我那么好,可她们为什么偏偏不准我开启这道门呢?莫非是那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!我非得把这道门打开看个究竟不可,即使是丧命也在所不惜。"
他下定决心,用钥匙打开了那道房门,然后小心翼翼地探进头去看,却没有发现里面有他原先所想象的金山银山,只看到对面有一道玛瑙石砌的阶梯。他好奇地沿着阶梯往上走去,眼前越来越宽阔,那是一片田地花园,到处有庄稼在茁壮地成长着,花草繁茂,树木成林,一群群的飞禽走兽在林间走动。飞翔。发出欢快的鸣叫声。他又往前走,前面就是一望无际的海洋。他顺着海岸向另一个方向走去,最后走到一幢宫殿前。
哈桑仔细地观察那幢宫殿,发现它是用金砖。银砖。宝石砖。翡翠砖建成的,用四根硕大的金柱子支撑着;宫殿里面的椅子上嵌满了红宝石。绿翡翠。风信子石和各种名贵的宝石。宫中有个池塘,四周是用赤金柱。檀木顶盖成的亭榭,上面镶嵌着的鸽蛋大的珍珠宝石在阳光下熠熠闪光。
哈桑看着这座宫殿,惊讶得目瞪口呆,心想,如此巍峨辉煌。高雅宁静的宫殿,即使是赫赫不可一世的罗马帝王,恐怕连做梦也想不到的。他仔细地观赏着宫殿里精巧。别致的结构,无穷无尽的金银财宝,各种珍稀飞禽走兽,沉醉于其中,流连忘返。正在这时,有十只飞鸟从远处飞来。他心想,这些鸟儿飞来是冲着水塘中的水来的,他担心鸟儿发现自己就会惊飞而去,于是他赶忙躲藏起来,在暗中窥视它们的行动。他看到鸟儿落到一棵大树下面,在那里跳来跳去嬉戏玩耍,其中有一只鸟非常美丽可爱。它显得异常高傲,总是昂着头,阔步而行,其余的鸟儿都在小心翼翼地侍候着它,可是它却随意地啄它们。追逐它们。这样嬉戏了一会儿,鸟儿们汇集到一处,互相用爪剥下羽毛,瞬间它们变成了一个个美丽的女郎,坐到草地上谈笑风生。哈桑看到这种情景,无限感慨地叹道:
"公主们不准我打开这道门,原来就是因为这些女郎的缘故啊!"
女郎们在那里无拘无束地嬉戏玩乐,欢欢乐乐地度过一段愉快的时光,直到午后,那个为首的女郎说:
"姑娘们,时候不早了,咱们也玩得差不多了,回去的路太远了,让我们起身回家吧。"
女郎们听她这么一说,都顺从地站起来,把羽毛披到身上摇身一变,又成了一只只美丽的小鸟,纷纷展翅腾空而去。哈桑躲在暗处,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们看了多半天,竟忘记了饥饿和疲倦,可是她们一下子又变成小鸟,离开他扬长而去后,他的精神便突然崩溃了,浑身感到一阵瘫软,一下子倒在地上了。过了好大一会儿,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,慢腾腾地顺着原路往回走。他走进宫殿,把那个房门关锁好。可是他的心却留在了门里,鸟儿飞去了,把他的心也带走了。他害了相思病,由此不思饮食,神志变得恍惚起来。
翌日清晨,他又打开了那道门,走进去,来到那幢充满神秘色彩的宫殿中,坐在前一天躲藏的地方,耐心地等待着那十只美丽的小鸟再度出现。他等啊。等啊,却等不来那些小鸟。他又饥又渴,头晕目眩,仍坚持着等下去,等到下午,仍不见小鸟们飞来,他在高度紧张的等待中,两眼一黑,两腿发软,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,昏了过去。不知过了多久,他苏醒过来,天色已黑下来了,他更加失望了,痛哭流涕地回到自己的住处,彻夜未眠。
朝阳初升,新的一天又开始了,万物复苏,大地充满了勃勃生机。然而哈桑却浑身酸软,他仍然不思饮食,坐卧不安,无精打采,一直对那奇异宫中的所见所闻牵肠挂肚。郁结于心。他强打精神几次到奇异宫去等那些美丽的小鸟,但每一次都是乘兴而去,败兴而归。
许多天过去了,哈桑正在屋里沉思遐想之时,旷野里又升腾起尘埃,他知道七位公主回来了,便躲到屋后藏了起来。
七位公主走进宫里来,都忙着卸装。洗漱,只有小妹径直跑到哈桑屋里来看他,可是却没有找到他,她不甘心,四处找他,最后在一个小屋的角落里发现他畏缩在那里,无精打采地垂着头。叹着气。她蹲到他面前,仔细一看,惊奇地发现他变得瘦骨嶙峋,面无血色,一双眼睛深陷着,就像患了大病似的。她焦急地询问他:
"哥哥呀,你这是怎么啦?你怎么会变得让人差点认不出来了?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,才使你变成这副模样?快告诉我吧,我愿意尽全力为你排忧解难!"
哈桑有气无力地说:"小妹,我不好说,因为我怕说出来,你会不再理睬我,那我就会更加孤独了。"
小妹说:"你千万别这样想,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,我都不会离开你的!"
哈桑信任她,便把她们走后,自己擅自打开那道门,径直走进去,看到异常奇妙的事情的经过,全都说给她听。小妹听了,觉得哈桑太可怜了,便流着眼泪,劝慰他道:
"哥哥呀,你不要再伤心流泪了,这对你的身体毫无益处,请你放心吧,我会冒生命危险来帮助你,使你的愿望得到满足。可是,你得听我的安排,你刚才说的事情,只有你与我知道,你千万别向我的姐姐们透露半句,否则的话,你与我的生命就难保了。你在还给她们钥匙时,她们必然会问你开过那道门没有,你一定要说你没开过;她们问你怎么会变得如此憔悴,你就说在我们离去后,你觉得过于孤单寂寞罢了。"
"好罢,就依你的办法去做吧!"哈桑同意了。
小公主安慰了哈桑一番,使哈桑如释重负,心情松弛了许多,然而她自己却变得心情沉重起来。她低着头,回到姐姐们身边。姐姐们见她眉头紧锁。低头不语,便十分关切地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。她也只是含糊其词地说哈桑自从她们离开这里以后,患了重病,整天茶饭不思,形容憔悴,自己很为他担心。公主们问她:
"哈桑得了什么病?"
小公主说:"就是因为咱们奉父王之命,离他而去,这宫殿里昔日的欢声笑语一下子销声匿迹,他为此感到孤单寂寞。度日如年。他是个孤苦伶仃的异乡人,到这儿来人生地不熟又无人陪伴他。安慰他,他那么年轻,也许是思念远方的老母亲,为她而伤心流泪吧!咱们应该理解他,尽可能地宽慰他才对呀!"
公主们听了小妹妹的一番话,觉得怠慢了客人,认为应该去慰问他。于是她们先到宫外,遣回兵将,然后再相约到哈桑房里去看望他。她们见哈桑完全变成另一个人了,模样变得都快认不出来了,她们都不禁伤心起来,纷纷流下同情的眼泪。可是光哭也不是事儿呀,于是公主们便设法安慰他,把她们此番回京在路上的见闻详细地说给他听,尤其是把婚礼盛况渲染得引人入胜。她们天天都来陪伴他,给他说各种轶事。笑话,以博得他的欢欣,并嘱咐他好好调养自己的身体。然而事与愿违,哈桑的病情并未见好,反而日益沉重起来。公主们别无它法,只能在心里着急,背地里只能伤心痛哭,小公主面对这种情况,心里比谁都明白,比谁都伤心。着急。
一个月之后,公主们都想到宫外林中去打猎。散心。小公主却不想随姐姐们外出。她要在宫中陪着哈桑,她对姐姐们说:
"姐姐们,哥哥的病情如此沉重,很需要我留在他身边看护。照料,所以我此次就不和你们一起出猎,等到他病体痊愈后,我再陪你们去打猎吧。"
姐姐们听她说得句句在理,也就不勉强她,对她说:
"你对哈桑仁至义尽,你这样做是很对的,将来是会有好报的。"
她们告别小妹妹和哈桑后,跃身上马,进山林打猎去了。小公主见姐姐们渐渐远去,便回到哈桑身边,对他说:
"哥哥,姐姐们已走远了,来吧,让咱们去你发现飞鸟的那个地方看看吧。"
哈桑听到小公主愿意和他一块儿去,高兴得来了精神。他俩打开那道门,沿着楼梯来到他发现十只飞鸟的地方,把他看到小鸟们飞来,发现其中一只小鸟变成异常美丽姑娘的详细情况告诉她。小公主听了,顿时大惊失色。哈桑问:
"小妹妹,你怎么啦,为什么惊慌失措呢?"
小公主说:"哥哥呀,你还不知道呢,你说的那个异常美丽的姑娘,她原是个公主。她的父王是神王中最有权势的国王,他统辖着广阔的地域,包括大陆和海洋,神和鬼都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,而我们的父王只不过是他的一个藩王而已。而那位公主父王的财富之多。兵马之多。地域之广,都是我们父王等帝王所不能与之相提并论的,他养着二万五千骁勇无比的女将,她们个个武艺精湛,打起仗来,以一当千。他有七个超群出众的女儿,他的大女儿为人智勇双全,是女将中的佼佼者。神王指定一块纵横相距一年路程的地方给她管辖。那个地方为大江大河所环绕,形成天然屏障,任何人和所有的神都不能到那里去。你所见到的那位公主是神王的小女儿,神王十分喜爱他的小女儿,把她当做掌上明珠。簇拥着她的九个姑娘,都是她的贴身保镖,她们个个武功高强。她们的羽衣,是神制造的仙衣呢。
"你既然已经看中了她,想娶她为妻,那你就在这儿等着吧。她每个月初,都要到这儿来。但是你一定要多加小心,你要将自己隐蔽好,不能露出任何破绽,否则的话,不仅你必死无疑,就连我们的小命也都得搭上了。你可以这样办,你在附近找个你能看清她们,而又不被她们发现的地方好好躲藏起来,等到她们脱掉羽衣时,你要神不知。鬼不觉地把小公主的那一件拿走。那样,她没有了羽衣,就不能飞走了,羽衣握在你的手心里,就等于你控制住了她。当她说:"谁拿走了我的羽衣,请还给我吧。好吧,我服从你了,听你的指使了。,你可得当心,千万别轻信了她说的话,因为她那是在骗你呢!你如果听她的话,把羽衣还给了她,她就会如虎添翼,不仅置你于死地,而且还会一举捣毁我们的宫殿,将这儿夷为平地,甚至要杀死我们的父王呢!真到了那个时候,我们可就惨了!所以你一定要按我的话去做。当她的羽衣丢失了以后,她的保镖也是没办法的,只好撇下她,扬长飞去。你拿到羽衣后,要好好保存起来,别让她看到,她找不到羽衣,就成了你的俘虏。但是你千万别让她知道羽衣是你拿的。在你手中。"
小公主的一席话,听得哈桑心花怒放,精神也为之一振,变苦脸为笑容。他随她转回宫殿中,安安心心地过了一夜,第二天清晨,他又打开那道门,独自走到那个地方,耐心地等着飞鸟到来。可是他等到傍晚也没见鸟儿飞来,小公主给他送来饮食和衣被,他就索性日复一日地在那里等下去,从月末等到月初,这才看到十只小鸟从高远的空中闪电般地飞来了。他急忙隐藏在一处他能看清她们,而她们却发觉不了他的地方,偷偷地盯着她们,观察她们的一举一动。他看到她们在一片草地上毫无顾忌地脱掉羽衣,欢蹦乱跳地到树下。水池游玩去了。他耐心地等待着她们跑远了,方才蹑手蹑脚地从隐蔽之处走出来,把公主的羽衣偷走了。
姑娘们尽情嬉戏。游玩,尽了兴,玩累了,便又回到那片草地上来,纷纷穿起自己的羽衣,准备飞回去。这时,公主却找不见自己的羽衣,急得她粉面发烧。团团转,直跺脚,大声叫嚷起来。她的保镖们明白发生了紧急情况,急忙围拢上来,询问公主究竟出了什么事?公主只得直言相告,说自己的羽衣不见了!她们一听,不禁惊恐万状,纷纷抱头痛哭起来。这时天色渐晚,她们每人的羽衣只能适合自己使用,帮不上她什么忙,只得劝告公主不要着急,她们决定尽快飞回去,向国王报告这里发生的情况。
公主身着绸衣,走进宫里,大声说道:"谁拿走了我的羽衣啦,求你马上还给我吧!我是你的奴仆,愿意听你的使唤!"
哈桑在暗处将发生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,见时机已经成熟了,便一下子跳出来,一把抓住公主的手,一溜烟地跑回自己的房中,把公主关在里面。然后又跑到小公主那里,把捉住公主的事情告诉她说:
"她现在就在我的房里,她惊慌失措,正咬着自己的手指伤心痛哭呢!"
小公主听了哈桑的话,赶忙起身跑到哈桑房中去拜见公主。她跪倒在地,吻着地面,毕恭毕敬地问候她。可是公主却怒气冲天地骂道:
"大胆的小公主,像你们这等人,有什么资格来见我!你们用卑鄙下流的手段对待你们大国王的女儿,算得上什么本领?你们应该知道,你们的大国王具有无上的权威,他是赫赫有名的神王,他的兵马无数,他手下的哲人。魔法师。祭司。魔鬼和妖精个个神通广大,是其他国王所不具备的,他们对他望而生畏。望尘莫及。小公主,你身为公主,为什么助纣为虐?帮助别人胡作非为呢?你竟敢与人类相通,泄露我们内部的隐秘,加害神王的女儿。你说,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儿?他是什么样的人?"
小公主忙说:"请公主息怒,你要知道,此人并不是坏人,他为人忠实。厚道。"
公主听小公主为哈桑辩护,想到自己身不由己,大失所望,只有唉声叹气的份儿了。小公主端来可口的饭菜,请公主吃喝,又百般好言劝慰她。可是公主不愿听,只是一个劲儿地叹息着。埋怨着她。公主彻夜不眠,她思前想后,觉得自己已无路可走,只好听从安拉的安排了。翌日清晨,她对小公主说:
"事已至此,我也没什么别的办法了。这个男人存心使我背井离乡和亲戚骨肉们分开,我也只好顺其自然了。"
小公主见神王的小女儿似乎已经回心转意了,便跑到哈桑跟前,说道:
"哥哥,看来你的心上人是改变主意了,她已经变得随和些了,你快去看她吧。"
哈桑听从小公主的劝告,三步并作两步,兴高采烈地来到公主的面前,亲热地吻她的手,说道:
"公主,你就放心吧,我愿意留在你的身边,终身服侍你,让你幸福快乐。如果你愿意,我想与你结为合法夫妻,带你回老家去,和你一起住在巴士拉城中。我家中还有一位纯朴善良的老母亲,她会对你很好的,她会像你自己的母亲那样地疼爱你。照顾你的。"
哈桑搅动三寸不烂之舌,滔滔不绝地对她说他的家乡如何好,那里的人和蔼可亲,那里的景色秀美如画。他给她讲故事。说笑话,可是她却无动于衷,只是低着头沉默不语。这时,门外有人敲门。哈桑起身去开门,一看,原来是公主们出猎满载而归。公主们下马各自回到房中,卸掉猎装,换上光彩夺目的丝绸花衣裳。她们猎到的动物可多了,有老虎。狮子。野牛。羚羊。鬣狗和小兔,她们把大部分野兽都留下来养着,只宰杀一小部分来吃。哈桑也忙着帮她们宰割兽肉,大家有说有笑,分外快乐。他又帮她们煮肉。做可口的饭菜,显得十分卖力气。公主们很感谢他,对他说道:
"好兄弟,你这么卖力气地帮我们干活儿,真叫我们感激不尽。而且我们是神类,干什么都是轻而易举的,而你是人类,干得如此辛苦,使我们很过意不去。"
哈桑听了,竟忍不住泪如雨下,嚎啕不止。反倒把公主们吓了一跳,她们纷纷关切地说:
"兄弟,你怎么啦?你好好的干吗哭起来了?你这一哭,倒把我们给弄糊涂了。你是不是想家了,过于思念你那远方的老母亲?果真如此,我们就马上把你送回家去。"
哈桑听公主们说要把他给送回家去,急忙止住泪,带着哭腔说道:
"不,我现在并不想回家。"
公主们又问:"那你到底怎么啦?我们有谁对不住你了吗?"
哈桑不说话了,他不想把真情吐露出来。这时,小公主插嘴说:
"他从空中捕到一只小鸟,正盼着各位姐姐帮他装饰那只小鸟呢!"
公主们听说哈桑有求助于她们的地方,便说:"你别客气,我们几个都在这儿了,你有什么事要我们办的,你就尽管吩咐吧!"
哈桑不好意思直接说出实情,便央求小公主说:
"好妹妹,你来说给姐姐们听吧。"
小公主心直口快,答应下来,毫不掩饰地把她们姊妹奉父王之命回京城后,哈桑擅自打开那道门后发生的事情,原原本本地说给姐姐们听。公主们听了,都急着去看看那位飞鸟变的公主,要求哈桑带她们去见那位远方飞来的公主。哈桑带她们来到为公主准备的最好的房间里,她们急不可耐地跑进去,争先恐后地观看那位公主,只见她长得又苗条又美丽,都很喜欢。敬重她,对她说:
"公主,我们是前来向你祝贺。道喜的,我们向你担保,那个男人好着呢,他原本并不是想胡来的,他真的是看上你了,他是想跟你好好过一辈子的。据说他已把你的羽衣给烧毁了,要不然的话,我们肯定会向他要回来,还给你的。"
公主终于被说得心动了。姊妹们见公主也有意与哈桑成亲,便替她与哈桑缔结婚约作证人,终于促成了两人的姻缘,并为他俩举办了热热闹闹的婚礼。婚后,哈桑和公主相亲相爱,在姐妹们的关怀。照料下过着幸福美满的日子,公主也不想家了。
时日如梭,四十天一晃就过去了。一天夜里,哈桑在梦中看到他的老母亲面色苍白,显出一副衰老。苦恼的模样;而他自己却红光满面。得意扬扬,相比之下,母子间有天壤之别。在梦中母亲对他说:"孩子,你怎么能够撇下我,独自去过衣食不愁的日子呢?你还记得你的老娘吗?你好好看看我吧,我现在都快要饿死了。尽管如此,我始终在惦记着你,还在家中为你立了块墓碑,我日夜与你的墓碑做伴。不知道我能不能活着再见到你,与你共享天伦之乐?"
哈桑从梦中惊醒过来,坐在床头,泪流满面,内心里充满了对母亲的思念之情,他再也睡不着觉了。辗转反侧,悲苦不堪。公主见他觉也不睡,只顾流泪,便十分关切地询问他:
"哈桑,发生了什么事情,使你如此伤感?"
哈桑将自己做梦,梦见母亲,从而引发对母亲和家乡的思念之情,说给她听。公主对他十分同情。她把此事告诉给姐妹们,公主们都前来看他。劝慰他,说道:
"思乡之情,人皆有之。我们不会阻止你回去看望自己的亲人,我们一定要帮助你尽快与你的母亲见面。可是你也别忘记了咱们之间的交情啊,你应该来看望我们,即使是一年一次也好。"
哈桑满口答应。公主们立即行动起来,为哈桑夫妇准备了路上用的粮食和水,还让他带上许多名贵的首饰和财宝。哈桑见一切准备就绪,敲了一下铜鼓,立刻有一群骆驼从四面八方赶来。他和公主选择了一些骆驼,各骑一只,其余驮着二十五驮金子。五十驮银子等,准备上路。公主们依依不舍地为他俩送行,一直送了三天,走了三个月的路程,方才彼此告别。小公主对哈桑更是难舍难分,拥抱着他不肯放手,热泪纵横,直哭得昏天黑地的。她反复叮嘱道:
"哥哥,你到家中看望母亲,待一切安顿好了以后,别忘记回来看看我们,哪怕半年来看一次也好啊!如果你遇到什么特殊情况,就敲一下铜鼓,骆驼就会出现在你面前,你可以骑着骆驼来找我们,我们肯定会为你排忧解难的。"
哈桑点点头,将小公主的话牢记心头,然后请她们留步。然后,他带着妻子,双双骑着骆驼,牵引驼队,经历千难万险,长途跋涉,终于来到巴士拉,走近自家门前。他听到家里传来母亲思念他的哭泣声,他急忙上前敲门。门开处,闪现出母亲那苍老。悲伤的面容。母亲一见到儿子哈桑突然出现在家门口,欢喜过度,竟一下子晕了过去。哈桑忙将母亲救醒,母子俩久别重逢,抱头痛哭不已。他见母亲骨瘦如柴。面如土色,内心十分痛苦。妈妈问他:
"孩子,你这一去音讯皆无,让我好不思念啊!怎么样,你跟那个波斯人相处得好吗?"
哈桑说:"他是个拜火的邪教徒,已经被我杀掉了!"
接着,他把波斯人如何欺骗他。利用他,又怎样置他于死地,后来在公主们的协助下,将他除掉的前后经过讲给母亲听。妈妈听了,觉得哈桑的经历十分离奇。惊险,对他遭受磨难安然返回,又深感欣慰。哈桑交给母亲很多钱。她走到儿媳妇面前,亲热地与她交淡。她看到公主那么美丽。稳重。识礼,十分喜欢她。她让儿媳妇在家中休息,自己跑到市场上,买了十套最华丽。最时髦的衣服。被褥给儿媳妇用。公主见了,十分高兴。母亲对哈桑说:
"孩子,你带回来这么多钱,家中再也不愁吃穿用的了。可是我们不要再在这儿住下去了,因为我们原本是穷苦人家,一旦暴富起来,必然惹人生疑,真以为我们是在做炼金术呢。我们还是搬到巴格达去吧,那儿是安全的,因为在哈里发的直接保护下,我们就可以安居乐业了。今后我们应该好好过活。踏踏实实地做人。你在巴格达开个铺子,认真地做个买卖人吧。"
母亲说的话在理,哈桑完全同意。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。哈桑卖掉房屋,敲响铜锣,唤来骆驼,驮着所有的财物,带着母亲和妻子动身,走到底格里斯河畔,雇了船,全家取水路来到巴格达。哈桑在巴格达旅店里租了一个仓库,把财物都搬进去储藏起来。
哈桑一家的到来,引起了巴格达人的注意,第二天就有人上门,问他:
"这位异乡人,有什么事要办吗?"
哈桑对来人说:"我要找一所宽大。漂亮的房子住。"
那人带他去看了几处房子,他看中了一所高大。敞亮的官宦人家的房子,花了十万金币买了下来。他们一家让人把房子收拾。装修了一番后,便搬进去住下来,从此过上舒适美满的日子。
光阴似箭,三年转眼就过去了。在这三年中,哈桑夫妇喜得两个儿子,大儿子取名叫纳赛尔,小儿子取名叫曼苏尔。生活安定了,他就很想去看看宫殿中的公主姐妹们,一想到她们对自己无微不至地关怀。竭力促成他和神王公主的美满婚姻,心中就对她们充满了感激之情。他决定去看望她们,便到市场上买了一些最名贵的丝绸和首饰回来,母亲问他:
"你干吗买这么多的丝绸。首饰呢?"
他说:"妈,我想去看望一下那个宫殿中曾经帮助我。照顾我的公主姐妹们。"
母亲一听他又要出门去,就很为他担心,对他说:
"你怎么又要离家了,你这一走,叫我们婆媳怎么过日子呀?"
哈桑说:"妈,您老就放心吧,我去去就来。有件事情我得告诉您,您儿媳妇的羽衣我并未烧掉,我把它装在一只箱子里,埋在地下了。你自己知道就行了,千万别让她知道了,如果她知道了,会取出来,带着儿子远走高飞的,那时,我可就真的没有活路了!她的父亲是神通广大的神王之首,手下兵强马壮,威力无边。她与她父亲之间的感情很深,她的为人也很高贵,您要好好照顾她,也别让她随便出门,免得招惹是非,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,我活着也就没有什么意思了。"
他母亲见他坚决要去看望公主姐妹们,也不好再阻拦他,便对他说:
"孩子,你既然非要去不可,我就不拦你,你嘱咐我的话,我记住了,你就尽管放心地去好了,家里的事不用你惦记。"
无巧不成书。哈桑母子俩在屋子里的谈话,被刚巧路过的公主听了个清清楚楚。她心里明白了一切,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开了。哈桑叮嘱了母亲半天,自己告别妻儿,放心地走出巴格达城,来到郊外,把铜鼓一敲,唤来了骆驼,他用二十只骆驼驮着巴格达的各种特产,便上路了。
他怀着兴奋的心情昼夜不停地向前走去,越过平原。旷野。大漠,持续跋涉了十天,到了第十一天,才到达那座宫殿里。公主们与他久别重逢,分外高兴,大家相互问候。公主们把他当作上宾盛情招待,彼此都感到十分快慰,她们安排他住了下来,与他同吃同住在宫殿里,一起外出打猎,使他暂时忘记了家里。
自从哈桑离家远行后,他的妻子侍奉他母亲安安稳稳地过了两天。到了第三天,他妻子对他母亲说:
"妈,我嫁到这个家里三年了,却一次澡堂也没去过呢。"
他妈说:"孩子,咱们刚搬来巴格达没有几年,人生地不熟。你丈夫又不在家,否则他会带你去澡堂的,我一个老太婆,整天守在家里,与外面的人交往很少,咱俩出门不方便,我看,不如我给你烧些热水,你就在家里洗洗,不也挺好吗?"
他妻子对他母亲的话并不以为然,她为自己争辩道:
"妈,男人不愿意让自己的妻儿抛头露面,这是可以理解的,他们总以为女人上街去,就会做出见不得人的勾当,让他们丢丑,妈,您老应该知道,女人并不都是一路货色,女人多半是安分守己的。至于那种存心做坏事的女人,那是什么人也管不住的,也是任何人也监视不了的。单纯禁止她进澡堂或去做一些事,就显得过于勉强了,她在这种情况下往往会反其道而行之,弄得彼此都不愉快。"
说完,她伤心地大哭起来,怨天尤人,怪自己命苦,说自己远离家乡。亲人,没人痛。没人爱。她婆婆听了,不禁动了恻隐之心,便答应她的要求,帮她准备好到澡堂洗澡的用品和换的衣服,然后带她到澡堂里去。她一走出家门,就引起人们的注意,大家对她评头论足,惊叹她长得不同一般人。她进入澡堂后,更惹得妇女们上前围观。一个大美人来澡堂洗澡的消息便很快传开了。
这一天,哈里发何鲁纳。拉施德的一个名叫奥娃德的宫女,刚巧也到这家澡堂中来洗澡。奥娃德听说有个十分美丽的女人在洗澡,便挤到前面来,仔细端详她,只见她在众目注视之下,从容不迫。慢条斯理地洗过澡,穿好衣服。佩带好首饰,显得更加妩媚娇柔。奥娃德见她随婆婆迈着轻盈的脚步走出澡堂,忙匆匆洗了一下,也穿好衣服,跟踪着她走出澡堂,一直跟着她,亲眼看着她走进一幢大房子里,便暗暗记住房子的具体位置,这才急忙回到王宫里。
奥娃德气喘吁吁地跑到王后祖贝德面前,说道:
"启禀王后娘娘,我刚才在澡堂里看到了一个令人惊奇的美女,她那美丽的容颜。婀娜多姿的身段。彬彬有礼的举止,都是我见所未见。闻所未闻的。我当时真的被她的美貌所吸引。折服。她的美丽确实是前无古人。世间罕见,恐怕没有什么人能够与她相媲美的呢!我想,假如哈里发见了她,也会被她的美貌所倾倒的,甚至会把她夺来收作后妃的。我准确地观察到她住的地方,打听到她的丈夫名叫哈桑,是巴士拉迁来住的商人。"
王后祖贝德听了宫女奥娃德的话,将信将疑,对她说道:
"你这个该死的东西,你把一个有点姿色的女人吹得天花乱坠,说她漂亮得足以使哈里发为她违背教律。出卖宗教!你是不是在故弄玄虚?我得亲眼去看看,如果她相貌平平,并不像你所说的那么美丽。迷人,那你就得小心你的脑袋了!我就不信哈里发后宫的三百六十个妃嫔。彩女就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她的!"
王后原以为经她这么一说,宫女奥娃德就会打退堂鼓,不再吹嘘了。不料,她的话音未落,宫女却用更大的声音争辩道:
"不,王后娘娘,我敢说不仅仅是巴格达全城,就是阿拉伯各国也都找不出像她这么漂亮的美女,甚至人世间也没有她这样的人。"
王后祖贝德越听越有气,越想越不信,便把马师伦叫来,对他说:
"你快带人去把住在旧相府中的婆媳和两个孩子都给我带进宫里来,不得有误!"
马师伦见王后一脸焦急的样子,心中纳闷,又不敢多问,只好马上动身,来到旧相府门前敲门。哈桑的母亲听到敲门声,便出来开门。她问马师伦:
"请问你找谁呀?"
马师伦说:"我是为哈里发和王后办事的人,王后祖贝德让我来请你们婆媳俩带上两个儿子跟我到宫中走一趟。"
哈桑的母亲说:"我们是从外地迁来的,现在我儿子又不在家,他临出门时,曾再三嘱咐我说不让媳妇随便出门。因此我们不敢随便出去,省得招惹是非,让我儿子知道了,一来我们婆媳俩吃不消,二来还会威胁到我儿子的生命呢!"
马师伦忙劝道:"老人家请放心,这事我看没什么大不了的,只不过是王后想亲眼看她一眼罢了。我看你们就别强顶着了,跟我走一趟吧。"
胳膊究竟拧不过大腿。婆媳俩不敢违拗命令,只好跟随马师伦来到王后祖贝德面前。王后祖贝德让她们揭掉面纱,仔细一看,不禁惊呆了:在她面前的这个年轻的媳妇,果然貌美无比,是她从来未见到过的!她一见就很喜欢,竟情不自禁地将她搂到怀里,让她坐到自己的身边,连忙吩咐仆人取来最华丽的宫服和最珍贵的首饰,给她穿戴打扮起来,失声叫道:
"啊呀,你实在是太美了!我看你的一举一动都是可爱无比!"
这时,公主不失时机地对王后祖贝德说:"王后娘娘,我有一件羽衣,如果我穿上它,会更使你喜欢呢。"
王后祖贝德问:"你的羽衣在哪儿?快取来穿上让我开开眼吧!"
公主说:"那件羽衣被我婆婆收藏着呢,您跟她要好了。"
王后祖贝德说:"老婆婆,你去把你儿媳妇的羽衣取来,让她穿上,也好让我们见识一下呀。"
哈桑的母亲一听儿媳妇要穿羽衣,立即吓得浑身发抖,把脑袋摇摆得像个拨浪鼓似的,说:
"启禀娘娘,她是在胡说八道呀!您听说过女人有羽衣的吗?只有飞鸟才会有羽衣的呀!"
公主执意说道:"王后娘娘,我实话实说,我的确有件羽衣,装在一只箱子里,被埋在家中地下呢!"
王后祖贝德非要看看她穿上羽衣的样子,见老太婆不肯去取,便解下自己脖子上价值连城的项链,交到老太婆的手中,作为抵押,让她回去把羽衣取来,只穿一下,再拿回去。可是哈桑的母亲坚决不肯,而且当面赌咒发誓,说她从来就没见过什么羽衣。王后祖贝德一气之下,从她手中夺下她家的钥匙,交给马师伦,说道:
"马师伦,我命令你带着钥匙,到她家中,设法找到那只埋在地下的箱子,把里面的羽衣取来!"
马师伦对王后惟命是从,把老太婆拽着,一起往她家里走。哈桑的母亲此时才弄明白,儿媳妇执意要到澡堂里去抛头露面,原来是精心安排的,这不,闹出大事来了,这以后可怎么收拾呢?她后悔莫及,可又万般无奈,只好被马师伦强拉硬拽着回到家里,开了门,找到箱子,取出羽衣,用布包好,带回宫中,呈献给王后。王后见羽衣真的是真羽毛制成的,便问公主:
"这是你说的那件羽衣吗?"
公主一见羽衣,心中就分外激动,她点着头,说道:
"是的,这就是我所说的那件羽衣。"
她欣然接过羽衣,把两个儿子搂在怀里,再把羽衣往自己身上一披,霎时变成一只鸟,翩翩舞动起来。王后和在场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眼花缭乱,惊奇地。着迷地欣赏着她那柔美的舞姿。公主对王后说:
"娘娘,你看我跳得好看吗?"
王后祖贝德目不转睛地看着她,忘情地说:
"好看,好看极了!这可是我从未见过的啊!"
公主说:"好看的,还在后面呢!"
说着,她带着两个儿子,飞到王宫的高墙上。王后不禁失声叫道:
"太美了!太奇了!这真是不可思议的事呀!"
公主决心飞回故国,去见自己的双亲了,在她飞走时,她想到了哈桑,便凄然吟道:
"离家别妻探友的哈桑,
你以为我安居你身旁?
你处心积虑藏我羽裳,
再三叮咛母亲来收藏;
你俩窃语令我好悲伤,
只好设法自己谋解放;
脱身的机缘始自澡堂,
让人们神志迷离彷徨;
王后娘娘将我来端详,
夸我貌美似来自天堂;
我说假如羽衣披身上,
美若天仙令观者目瞠;
取来羽衣是她的愿望,
派马师伦取羽衣呈上;
娘娘命我赶快来穿上,
终使我的愿望得报偿;
披羽衣搂孩儿飞墙上,
别众人我要回到故乡!"
公主吟罢,说道:"过去了的一切,就让它过去吧!婆婆呀,等哈桑回来后,请你告诉他,如果想与我见面,就到瓦格岛去找我吧!"
说完,她带着两个儿子,展翅高飞远去了。
哈桑的母亲眼睁睁地看着儿媳妇变成鸟儿,飞走了,还把两个孙子也带走了,又是急,又是气,用手抽打自己的脸,气得几乎要昏死过去。王后祖贝德见美女转瞬间即逝,心中也充满了内疚,说道:
"老人家,这种情况是我始料不及的。你假如一开始就对我说清楚明白了,我就不至于强求你了。我万万没有想到她原来是一只神鸟变成的美女,否则我才不让她穿上羽衣飞走呢!她那惊人的美丽,已使我舍不得离开她,可是她却飞走了,还带走了两个孩子!我真后悔呀!"
哈桑的母亲摇了摇头,表示万般无奈,她落得这个结果,她又能怪谁呢?她原谅了王后娘娘,只怨恨自己。她此时此刻欲哭无泪,回到家中,立了三个新墓碑,作为对儿子和两个孙子的追念。从此她天天伏在墓碑前,内心充满了无尽的悲伤。
再说哈桑在云山宫里,天天与公主们厮守一处,同吃同住同出猎,无忧无虑地过了三个月。他要回家了。公主们为他准备了五只骆驼驮金子。五只骆驼驮银子,一只骆驼驮粮食,把他送出很远很远,才与他依依惜别。哈桑挥泪告别了公主们,日夜兼程地赶回巴格达。
他兴高采烈地走进家门,猛然看到母亲伏在墓碑上痛哭着!他感觉到家中发生了意外,忙问母亲,他的妻子和孩子们怎样了?他这一问,母亲更伤心了,哭得死去活来。他更紧张了,到内室去找妻子和孩子,可是连个人影儿也没有看到;他跑到院子里,发现箱子被挖出来,羽衣不见了!到这时,他才彻底明白妻子飞走了!他狂叫一声,栽倒在地,不省人事。他母亲扑到他身上,呼唤着他,拼命地摇晃着他,直到午后,才把他弄醒过来。哈桑内心充满了极度的痛苦,凄然吟道:
"前人曾诉说离别的痛苦,
生离死别令人无法忍受;
如今灾难降临我家门口,
妻儿不见我心充满忧愁。"
吟完,他取出宝剑,走到母亲面前,说道:
"妈,您快把实情全都告诉我吧,否则,孩儿我只有死路一条!"
他母亲含泪说道:"孩子,你先别这么激动,耐心地听我把事情的经过全告诉你吧。"
哈桑听了母亲的话,心情平静了一些,放下宝剑,坐到母亲的身边,耐心地听她把事情发生的经过详细地说给他听。母亲最后说:
"孩子,为娘的心肠太软,这是你知道的。当初若不是她那么哭哭啼啼地求我允许她上澡堂里去,我是不会答应的。她爱唠叨,如果我不让她去,等你回来后,她在你面前告我的状,说我如何虐待她,就会惹你生气。而且,王后娘娘是什么人,她向来都是说一不二的,她坚持要求把羽衣弄出来,让马师伦从我身上夺走了钥匙,逼着我带他来家里把羽毛箱子挖出来。她是哈里发的妻子,谁敢违命招惹她呀!你妻子拿到羽衣,往身上一披,就带着孩子飞走了,这些突如其来的情况,是我和王后娘娘都始料不及的呀!你妻子临飞走前,对我说:"等你儿子回来,他要想跟我见面,就告诉他让他到瓦格岛找我好了。,这就是她临别时对我说的话。"
哈桑听了母亲的诉说后,百感交集,万念俱灰,痛哭流涕,他捶胸顿足,打自己的脸,躺在地上打滚,不省人事,直到半夜里,他才醒过来。他越想越伤心,从此在五天里不思饮食,不停地长吁短叹。他在筋疲力尽之时,昏睡过去,在睡梦中看到他妻子显得忧愁苦恼的样子,这更加重了他的烦躁心情。一个月过去了,哈桑想到自己应该到云山去向公主们求援。
他敲响铜鼓,唤来五十只骆驼,驮上伊拉克的特产,告别母亲,便出发了。他来到云山后,见到公主们,彼此都很高兴。公主们问他:
"哈桑兄弟,欢迎你来,不过我们只分手了不到两个月,你又匆匆转来,是不是有什么急事?"
于是,哈桑便把上次自己从这里回家后,发现家里妻儿都不见了的情况,诉说了一遍。公主们听了哈桑的诉说,一个个面面相觑。沉默不语,只是互相使眼色,打手势,表示毫无办法,这样沉默了半天,哈桑急了,问她们:
"好姊妹,难道你们眼看着你们的兄弟遭难,竟袖手旁观吗?"
这时公主们才叹着气说道:"兄弟,你若能伸手摸着苍天,你就能找回你的妻子了。"
哈桑最后的一线希望落空了!他伤心极了,滚滚而下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。公主们从来也没见过哈桑如此伤心,都动了恻隐之心,十分同情他,可也只能是陪他流泪。他的小妹妹公主实在看不下去了,便安慰他,说道:
"哥哥呀,你不要如此伤心了,这样对你的身体无益。你现在要耐心等待时机,有志者,事竟成。你只要坚韧不拔地努力,终有达到目的的一天,古人说得好:
你尽管抛掉命运缰绳,
任其自由自在地漫行;
白天做你该做的事情,
深夜里埋头熟睡恬静;
不思前想后一觉惊醒,
安拉转变乾坤定输赢。
所以,你不必气馁,而要抖擞精神。人的命运,由安拉来决定。你这样悲伤哭泣,毫无用处,反而会使你疾病缠身。你就住在我们这里吧,安拉会为你安排好一切的。"
小公主妹妹的劝慰,使哈桑十分感动,小公主经常陪着他,劝慰他。可是时间久了,哈桑又耐不住内心的痛苦情绪,又去求公主们,希望她们援助他,帮他尽快找回妻子,想办法帮助他到瓦格岛去。小公主也在姐姐们面前替他求情。公主们怜悯哈桑,又碍于小妹妹的情面,答应设法帮助哈桑找到妻子。
公主们有位叔父,名叫卡杜什,一向十分疼爱他的大侄女,每年都来云山看望她。在年初她对他讲过哈桑被邪教徒折磨和他报复杀掉邪教徒的事情,他听了很高兴。临走时,他给她一包乳香粉,对她说道:
"大侄女,如果你遇到了不顺心的事,或者需要什么,只要你把香粉撒在炉中,大喊一声,我就会立即应声赶来,为你排忧解难。"
大公主也很想念叔父,也有很长时间没见他到云山来了,便吩咐妹妹们说:
"叔父有很久没来了,你们快用燧石打着火,给我把香粉拿来。"
公主们很高兴地点着火,把香粉盒递给大姐。大公主接过香粉盒,取一点香粉,撒在火炉中,喊着叔父卡杜什的名字。那炉中的香粉刚烧完,就看到远处升腾起一股沙尘,弥漫在天空。不一会儿,一个老人骑在大象背上兴高采烈地。摇着手向公主们奔来。他纵身从象背上跳下来,在公主们的簇拥下,大步流星地走进客厅。彼此坐下来嘘寒问暖,卡杜什问道:
"刚才我正在家中与你们婶婶说闲话儿,突然闻到乳香气味,便骑着大象来了,不知你们有何急事找我呢?"
大公主依偎在叔父的身边说道:"叔叔呀,您还记得我跟您提到过的那个杀掉邪教徒的青年哈桑吗?"
卡杜什说:"记得,他现在怎么样?"
大公主说:"他是个命运多舛的人。他追求神王的女儿,趁她到这儿玩耍时,偷走了她的羽衣,并捉住她,娶她为妻,把她带回家乡。后来,神王的女儿为他生下两个儿子,然后趁他不在家时,设法带着儿子飞回娘家去了。临走时对她婆婆说:"等你儿子回来,如果他想和我见面,就到瓦格岛去找我吧!,然后,她一去无音讯,害得哈桑要死不活的,十分痛苦。"
卡杜什听了大侄女的话,脸上显出十分为难的样子,只是低垂着脑袋,咬着自己的手指,一声也不吭。公主们耐心地等了半天,也不见他说出一句话来,忍不住问他:
"叔叔,我们请您来,就是为了要您给我们拿主意,我们的肝胆俱裂,已经无计可施了。"
卡杜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,说道:"哈桑这个人胆大包天,不计后果,弄出这种事情来,自找苦吃,我看他永远也上不了瓦格岛的!"
看来,卡杜什已经把话说绝了。公主们只得把哈桑叫出来,让卡杜什直接对他说明白,也好让他死心塌地算了。卡杜什便对他说:
"哈桑,我劝你就此打住吧,你即使是有天大的本领,随着神魔飞翔。乘着行星流动,也不能上瓦格岛去的。从这里到瓦格岛要经过七道深谷。七个大海。七座高山,你如何穿过。跨越过去?没有谁能给你带路!所以,你还是尽快打消这个荒唐的念头,安分守己地过正常的生活吧!"
哈桑原以为神通广大的卡杜什会带来什么好办法,能使他如愿以偿地与妻儿见面呢,没想到却落了这么个令人灰心丧气的结局!他失声痛哭起来,顿时昏死过去。公主们只好陪着他流眼泪,小公主也哭得死去活来。卡杜什眼看着自己心爱的侄女哭成泪人了,心里不落忍,只好劝慰她们说:
"看你们伤心成这个样子,就连鬼神也会被你们对哈桑的真情感动的。好吧,你们快别哭了,还是我来想想办法!哈桑,你跟我来吧。"
听卡杜什这么一说,公主们如同得到喜帖子似的转忧为喜,欢呼起来。哈桑先是一怔,继而从地上一骨碌爬了起来,流着欢喜的眼泪,告别公主们,跟卡杜什一起骑上大象,开始了艰苦的长征。他们骑着神象,闪电般地连续奔跑了三个昼夜,才来到一座大山前。这座山不同于一般的山,山上的石头全是蓝色的,闪烁着蓝光。山上有一个山洞,洞口封着一道坚固的铁门。卡杜什和哈桑从象背上下来,走到山洞前,卡杜什举手一敲,山洞豁然打开了,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秃头黑人,龇牙咧嘴,活像一个魔鬼,他右手握着宝剑,左手拿着钢盾,气势汹汹。可是他一见到卡杜什,却立刻变得服服帖帖,慌忙扔下手中的宝剑和钢盾,上前跪倒在卡杜什的脚前,并请他们进洞,然后关好铁门。哈桑走进山洞,环顾四周,只见山洞十分宽大,里面有一条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长廊,他们走了很长的时间,才来到... -->>
从前巴士拉城是一个相当繁华的城市,经商的人很多。有一个富商死后给他的两个儿子留下一大笔遗产,他的两个儿子用这些遗产各开了一个铺子。哥哥专门开了个铜器店,以打制铜器出售为业,而弟弟则开了个银器店,他打的银器十分精美,生意做得挺红火,人称巴士拉银匠哈桑。
一天,有一个波斯人来到巴士拉城,从银匠哈桑的银器店前经过时,折进店里,东瞧瞧,西望望,他看到哈桑店里的银器个个精美别致,十分赞赏,对哈桑说道:
"我看你的手艺真不错,你真是个高明的银匠呀!"
哈桑当时正在翻阅一本古书。他对前人写作的书籍十分感兴趣,只要有时间,他就苦读若钻,认真研究,从中汲取丰富的知识,用来拓展自己的思路,把学到的知识用到银器制作上。因此他打制的银器,风格别具,图样寓意深远,颇受顾客的青睐和称赞。人们经常围在银店前,看他专心致志地打制银器,况且哈桑的长相也十分英俊,成了街头巷尾议论的中心。
波斯人见下午到银器店来的人少,此时只有哈桑一人在埋头看书,便走进店里,跟他说:
"我说,你这小老板,我知道你已失去了父亲,而我又没有儿子,我看你手艺好,就很喜欢你。我也是一个手艺人,而且会一种世间绝无仅有的手艺,有不少人前来求学,我都没答应他们。但是我对你却另眼相看,想把这个神秘的绝招传授给你,我要把你当作自己的亲儿子一般看待!我要让你一生都幸福,为你开辟一条光明之路,我希望你丢掉这种又累。又脏。又费脑筋的行当,去做一种又省力。又干净。又不用伤脑筋的事,从此坐享其成,不再干每天守在热炉前拉风箱。敲银片的苦营生。"
波斯人的一席话,使哈桑产生了极大的兴趣,他忙问:
"你这位好心的先生果真要传授给我那个秘方吗?你什么时候教我呢?"
波斯人说:"我要传授给你炼铜成金的本领!今天只是跟你见见面,明天我再教你吧。"
哈桑对波斯人的直言不讳。慷慨大方盛赞不已。他谢别波斯人,约定第二天见面。然后他早早关好银器店,高高兴兴地回到家中,把自己遇到好心的波斯人的情况讲给妈妈听。妈妈见他说得眉飞色舞,显得那么天真烂漫。无所顾忌,便语重心长地对他说:
"孩子,看来你今天遇到开心事了,显得这么高兴。妈是愿意看到你高兴的,希望你永远这么快乐。幸福。可是当妈的更加关心你,我要忠告你,对于漫无边际地吹牛胡扯的人要提防一些,尤其是对于波斯人更要当心才是,千万不要轻易相信他们说的大话,那些人十有八九都是骗子。你这孩子也应该动动脑筋想一想,说什么炼金术,世间哪里有那种不劳而获的事?如果真有什么炼铜成金的绝招,那么金灿灿的黄金就会堆积如山,人们就会不用干活出力就能富得流油,但是实际生活并非如此,可以断言,那个波斯人是个专门设陷阱坑害别人。靠招摇撞骗过日子的大骗子手!"
哈桑不听妈妈的规劝,反而固执己见地说:
"妈,您可不能这样随便评论那位波斯人,他文质彬彬,相貌和善,穿着随便,看上去是个清廉之人呢!再说了,您说他招摇撞骗,他能骗咱们家吗?咱们家穷得丁当响,有什么特别值钱的财物让人家骗吗?他又有什么必要设陷阱来骗咱们呢?"
妈妈见他如此固执,不听劝说,懒得再与他说什么,只气得整夜睡不着觉。哈桑这个晚上也没睡着觉,他太兴奋了,一想到那个波斯人对他说的话,他就激动得心潮澎湃,难以平静,他翻来覆去地想,这回自己就要大发横财了,说不定马上就会成为整个巴士拉城的首富了!天一亮,他就迫不及待地起床,来到市中,用钥匙打开铺门。他刚在铺中坐下,那个波斯人就出现在他的面前。他忙站起来,亲热地向波斯人打招呼,抓住他的手就要吻,而那波斯人却故意谦让着,不让他吻,以表示不敢当。波斯人的举止,使哈桑更起敬意,对他敬佩得五体投地。波斯人似乎顾不得与他寒暄,只是催促他说:
"让我们抓紧时间,快预备好坩埚,把炉火生起来,烧得旺旺的!"
哈桑巴不得快些干起来,因为他似乎看到了成堆的黄金已经出现在眼前。他生了火炉,波斯人问他:
"好孩子,你干得不错,你这儿有铜器吗?"
哈桑说:"我这儿铜器不多,只有一个破铜盘。"
波斯人让哈桑把铜盘取来,用锤子敲碎它,敲得越碎越好。波斯人将碎铜片扔进坩埚里,放到火炉上,铜片在高温下逐渐熔解了。波斯人从缠头巾中取出一个小纸包,从中拿出一块半个银币大小的。黄色的东西扔进坩埚里,然后命令哈桑用力拉风箱,火炉中的火焰熊熊燃烧着,坩埚中一片沸腾。过了一会儿,他让哈桑停止拉风箱。哈桑站起身来,低头一看,惊奇地发现坩埚里的黄铜都变成了金子!哈桑失声叫了起来,他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,自己难道是在梦境之中吗?可是眼前明明是金子啊!他把金子捞出来,用手掂了掂,又用锉刀锉了锉,翻过来倒过去地察看,认定这是质量最好的金子!他太高兴了,又上前抓住波斯人的手要吻,表示感谢和敬意。波斯人表示不敢当,仍然没让他吻,对他说:
"孩子,你拿着这些金子到市上去卖掉,尽快把钱带回来。你在市中别呆久了,也不要多说话!"
哈桑遵命,喜滋滋地拿着金子,来到金市中的经纪人那里,托他把金子卖出去。经纪人拿过金子,看了又看,磨了又磨,认定这是十足的纯金,便以一万元的高价开盘拍卖,商人见金子成色很好,竞相购买,最后拍到一万五千元成交。他带着大笔现金回到家中,高兴地对妈妈说:
"妈,告诉你一个好消息,我已经学会那个绝招了!"
不料妈妈对此并不以为然,反而仍在生他的气,不搭理他。哈桑正在兴头上,也顾不得母亲怎么想,擅自把家中的一个铜擂钵搬到铺里。那波斯人见了,问他:
"孩子,你搬来这么大的铜擂钵做什么?"
哈桑喘着粗气说道:"我已经学会了你传授的炼铜成金的手艺,我拿它要炼出更多的金子呀!"
波斯人苦笑了一下,对他说:"傻孩子,你这么个聪明人怎么要干糊涂事儿呢?你也不想一想,你再炼出金子,拿到金市中去卖,一天卖两块金子,这不是成心让人家怀疑你吗?这个秘密如果泄露出去,那咱们还会有活路吗?你听着,正因为我信任你,才把这个绝招传授给你,要是对别人我才不教呢!但是你千万不能轻举妄动,随意胡来!其实一年炼一次,就足够你家里用的了,不可贪得无厌。"
哈桑听了,觉得有道理,便点头答应。他收拾好坩埚,却又在炉下加了炭,拉起风箱,生起火炉。波斯人奇怪地问他:
"孩子,我刚才对你说得明明白白。可是你太无知,又太好胜了,你如此鲁莽,是不适于做这种手艺的。你怎么不动动脑筋,我这种炼铜成金的绝招,能在光天化日。大庭广众之中详细地传授给你吗?我怎能如此草率行事呢?我在这儿教你,让别人看到了,人们就会由此散布谣言,说我们在弄炼金术,这事儿传进官府,不拿我们问罪才怪呢?我们被抓了起来,就失去了自由,到了那个份儿上,就别说炼金了,连起码的行动都被置于严密的监视之下。你要真的想学这个绝招,只能到我家里去,让我在那人不知。鬼不觉的地方好好教你吧。"
哈桑受到波斯人的诱惑,对他已是言听计从。于是他不加考虑,当即关锁好铺门,就跟在波斯人身后,要到他家中学手艺。他走了一段路,突然想到母亲对他的教诲,心里渐渐犹豫起来。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唐突,认为自己不听妈妈的劝告,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。他这么想着,脚步自然就放慢了,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。走到一个十字路口时,他不由自主地站住了脚。波斯人见他有点不想走了,便问他:
"你怎么又不想走了?你这个小伙子只是心血来潮,一会儿非常冲动,一会儿又迟疑不前。你是不是以为我要害你呀?你是不是担心到我家里去不安全呀?那好吧,咱们上你家里去,省得你再疑神疑鬼的。"
"好吧,到我家里吧。"哈桑表示同意。
"那你在前面带路吧。"波斯人吩咐道。
哈桑在前面走,波斯人在后面跟,这回他走得快了,波斯人反倒有些跟不上了。哈桑三步并作两步,先一步走进家门,对母亲说:
"妈,那个波斯人来了。"
妈妈一听,心里老大不高兴,可是客人已经来了,她也没别的办法,只好把屋子收拾一下,然后退了出去。哈桑将波斯人迎进家门,让他坐好,沏上茶,便提着个篮子到外面买了些吃的回来摆在波斯人面前,对他殷勤招待,热情地对他说:
"师傅,请吃吧,让我们的友谊永远牢不可破。"
波斯人提出要吃甜食,哈桑便特地跑出去给他买回来,让波斯人吃得很痛快。他边吃边说:
"孩子,你的为人真是太好了!现在让我们快点吃,吃完后就快准备工具吧。"
哈桑巴不得他这样说,他听了波斯人的吩咐,便如同一匹脱了缰的小马驹似的在草地上狂奔乱跑一样,飞快地跑进铺子里,取出必要的工具,即刻转身回到家里,把工具全都放在波斯人面前。波斯人却显得沉稳得很,他不紧不慢地取出一个圆锥形的纸袋,对哈桑说道:
"孩子,你比我的儿子还要可爱得多呢,正因为如此,我才有意教给你这个绝招。不过,我也只剩下这一袋子仙丹了,我要示范给你看,你一定要仔细看着,记住操作要领。听着,每十磅铜料,只需放半块钱重的仙丹,就能炼出十磅纯金。这个纸袋里有一些仙丹,你用完了,我再给你制造。"
哈桑接过纸袋,打开一看,只见里面的仙丹比上次用的更黄更细,好奇地问道:
"师傅,这种东西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?怎样才能把它制造出来呢?"
波斯人脸上显露出一丝狡黠的阴笑,并不直接回答他。波斯人拿来一只铜碗,把它打碎,放进坩埚里,随后撒上一点仙丹,只一会儿,一块纯金就炼成了。哈桑目不转睛地盯着波斯人的一举一动,他眼睁睁地看着波斯人亲手又炼成一块纯金,顿时欣喜若狂,惊讶地张大着嘴,许久说不出话来,他完全被波斯人给折服了。波斯人见哈桑着了迷,趁他失神之时,从怀中掏出一包麻醉剂,放进馍里,对哈桑说:
"孩子,看你吃惊得什么都顾不上了!这算什么?只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。哈桑,我很喜欢你,把你当作亲儿子一样看待,你对于我来说,是比我的生命。财产都要可贵得多呢!我有个女儿,长得很漂亮,我打算把她许配给你为妻,今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,我会把我所有的绝招都传授给你的。"
哈桑听了波斯人的话,心情更加激动了,动情地说:
"师傅,您对我真是太好了!我这辈子当牛做马也难以报答您对我的大恩大德呢!"
波斯人闪动着满意的目光,一语双关地说:
"孩子,你就瞧好吧,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!"
波斯人说着,把放有麻醉剂的那块馍递给他,让他吃下去。哈桑对他深表谢意,这当儿他也饿了,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。然而,天真的哈桑哪里知道,波斯人已经在馍里放了麻醉剂,而这特制的麻醉剂能麻倒一头大象!他刚吃了几口馍,就觉得头重脚轻,身子一歪,一头栽倒在地上,不省人事了。
波斯人见年少无知。急于致富的哈桑终于中了他的计谋,欣喜若狂,不禁扬扬自得地自言自语道:
"哈桑,你这个阿拉伯狗崽子,你终于落到我布下的陷阱里了!这么多年来,我一直在寻找你,找得我好苦呀,今天我总算如愿以偿了!"
说完,他迫不及待地用一条绳子把哈桑的手脚结结实实地捆绑起来。他找来一只大箱子,把昏迷中的哈桑装了进去,锁起来,又把哈桑的财物和他一手替他炼的金子全都装进另一只箱子里,也照样锁好。然后他走出房门,找来一个脚夫,把两个箱子挑到城外,放在海边。海边早已有一只大船等在那里,船上的人一见他带着两只箱子来了,急忙下船。把两只箱子抬到船上。波斯人兴高采烈地对船长和水手们说道:
"好了,咱们大功告成,一切都如愿了!"
船长见一切安排停当,便吩咐水手道:"那就起锚扬帆,开船吧!"
就这样,大船载着哈桑。波斯人及其同伙稳稳当当地向大海深处驶去。
再说哈桑的母亲回避儿子的客人,等到快吃晚饭的时候才回来。她见儿子不在家,客人也不见了,又发觉家里的一些财物也不翼而飞了,这才意识到家里出事了!她很后悔自己不该避开儿子不管,让他独自处理复杂的事情,她又气又急,用手打着自己的脸,撕扯自己的头发和衣服,痛哭流涕地喊叫着:
"哈桑呀!你不听为娘的良言相劝,落到坏人手里去了,这可怎么办呀!?"
她哭了一整夜未合眼,茶饭不思。邻居们关心她,前来看望她,询问她为什么如此伤心,她就把家中发生的事情。儿子哈桑遭波斯人劫持而去的情况,对众人说了。邻居们只好安慰她,劝她别着急,当心别气坏了身体。自此以后,她就孤零零地守在空房子里,痛悔自己对儿子管教不严,弄得他上当受骗。人去屋空。她气得抓耳挠腮,急得团团转,不知干什么才好,白天黑夜里只是以泪洗面。她等了几天,仍不见儿子回转,便在家中立了一块墓碑,写上哈桑的名字和失踪的时间,便终日守在墓碑旁,过着孤苦无靠。悲痛伤感的日子。
要说起那个拐骗哈桑的波斯人,还得从头道来。原来他是个心狠手辣。无恶不作的邪教徒,名叫白赫拉木,他素来对穆斯林恨之入骨。他经常以欺骗的手段对付各地的穆斯林,并将落在他手中的穆斯林置于死地而后快。他每年都要拐骗一个穆斯林,然后将他送上祭坛杀了献火。这次他盯准了哈桑,认为他幼稚好骗,便设计把他骗到手,弄到了船上。
大船在海上乘风破浪向前驶去,波斯人让人把箱子抬来。打开箱子,将哈桑抬出来,用醋熏他,把解麻药吹进他的鼻子。哈桑打了几个喷嚏,呕吐出麻醉剂,这才慢慢苏醒了过来。他睁开眼睛环顾四周,知道自己在船上,面前坐着那个波斯人。他明白了,原来自己上了波斯人的当。被他给坑害了。他到了这时才后悔自己当初没听妈妈的劝告,一意孤行,结果走上了歧途。事到如今,他已无计可施,只好对波斯人说道:
"师傅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呀?你不是对我说得好好的吗?你又为什么这样对待我呢?"
波斯人最初那和善的面容早已不见了,只见他恶狠狠地瞪着他,冲着他破口大骂道:
"狗崽子,你闭嘴,你少嗦吧,我已经用对付你的办法干掉了一千个穆斯林了,对你也不会例外!"
波斯人的狰狞面目,吓得哈桑魂不附体,他不敢开口了,心里明白命运之箭已经射到他身上了。波斯人见他倒也知趣,不作声,老老实实呆着,便改变口吻,嬉皮笑脸地对他说:
"我今天太高兴了,你落到我的罗网里,就甭想逃生了。等回到家中,我就拿你来献火,求火保佑我们万事如意!"
可是哈桑究竟是个刚烈青年,他还是憋不住心头的怒火,大声嚷道:
"你这个坏蛋,你这样做,就是背信弃义的行为呀!"
波斯人听了哈桑的怒骂,气得火冒三丈,抡起胳膊,一拳把哈桑打倒。哈桑没有防备他这一手,被打得一头撞到船板上。磕痛了门牙,一阵剧痛,使他顿时昏了过去。过了好长时间,他才苏醒过来,见波斯人叫人点起了火,便问道:
"你们点火干什么?"
波斯人神乎其神地对他说:"我告诉你吧,火是光明与黑暗的主人,是我膜拜的主宰。你如果能像我一样地膜拜火,那么情况就不一样了,我就把我的财产分一半给你,还把我的宝贝女儿许配给你为妻。"
波斯人说完,用期待的眼光注视着哈桑。不料哈桑火冒三丈,大声骂道:
"你这个该死的坏蛋,你这个邪教徒!你撇开伟大的。创造宇宙的安拉,从事拜火,你是教徒中的败类!"
哈桑立场坚定,态度明确,使波斯人大为失望,他不耐烦了,冲哈桑嚷道:
"狗崽子,你不答应跟我拜火,那好吧,你就等着吧!"
他说着站起身来,向火磕了头,让打手们摔倒哈桑,他拿起用皮条编成的鞭子,狠狠地抽打哈桑,把哈桑打得皮开肉绽。头破血流。遍体鳞伤。哈桑浑身痛得难以忍受,在船板上滚来滚去,他期望安拉怜悯。援救他。从此,在大船航行的日日夜夜里,波斯人每天都折磨他,残酷地鞭打他。哈桑忍受着波斯人对他的鞭打和污辱,拒绝吃喝,却一直在心中默默地向安拉祈祷。求助。
大船在茫茫大海中持续航行了三个月后,突然遇到了飓风,在海面上掀起惊涛骇浪,层层浪花铺天盖地地向船体打来,船在浪涛中像一片树叶漂来漂去,时刻有被倾覆的危险。天空黑漆漆的,见不到一点儿光亮。面对这种极其险恶的情况,船长和水手们大惊失色,面面相觑,不知所措,他们纷纷议论道:
"这是天意,谁也违背不了的呀!"
"这全怪那个邪教徒,是他在这三个月里每天让他的打手们鞭挞。虐待那个青年,因此安拉才降下这场灾难,让咱们也跟着他倒霉!"
船长和水手们气愤极了,便群起围攻波斯人,杀死了他的那些打手。波斯人老奸巨滑,他见情势对他不利,这样下去他自身难保,于是他急中生智,忙给哈桑松了绑,还把哈桑身上破烂不堪的衣服脱下来,给他换上一身新衣服,并向他讨好,再三许诺等回到家里后一定亲手教给他炼金术,然后保证把他再送到他妈妈那儿去。波斯人讨好地对哈桑说道:
"孩子,你千万不要怪我呀!"
哈桑没好气地对他说道:"你干了那么多的坏事,让我还能怎么相信你呢?"
波斯人狡辩道:"孩子,假如没有罪过,饶恕也就不存在了。我那样对待你,正是为了考验你,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耐性呀!"
哈桑恢复了自由,风停了,天亮了,浪平了,船上的人转危为安,船长和水手们感到特别高兴。大船继续向前驶去。哈桑问波斯人:
"你现在打算到什么地方去?"
波斯人说:"我准备到产仙丹的那座云山去采些仙丹,因为非得有了仙丹,才能炼出黄金来。孩子,你放心吧,从现在起,我指火发誓,决不再危害。虐待你了。"
波斯人的花言巧语,哈桑竟信以为真,原谅了他,与他在一起吃住。大船又继续航行了三个月,来到一处海岸线很长。有着五颜六色沙土的海边停泊。这时波斯人对哈桑说:
"这儿就是我要到的地方,来吧,哈桑,让我们一起上岸吧。"
他带着哈桑上岸,让船长在原地等他们回来。哈桑跟着波斯人向前走去,一直走到离海岸很远很远的地方。波斯人坐下来,掏出一只铜鼓和一个丝制的绘着符咒的鼓槌,他用鼓槌用力敲响铜鼓,旷野中出现了一幅令人震惊的场面:平静的旷野上突然尘土飞扬,沙尘慢慢扩展,升腾起来,弥漫着天空。这突如其来的情况使哈桑大为不安,他吓得浑身发抖,面如土色。波斯人却若无其事地说道:
"孩子,你这是怎么了?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吗?我指火起誓,没事的,你不用害怕。你还不知道呢,正是由于我的工作需要借助你的姓名,我才带你上岸来的。你不要担心前面的尘埃,它反而对我们有好处,因为它会为我们提供坐骑,让我们轻而易举地跨过广阔的原野,到达我们的目的地呀。"
果然,尘埃落定后,出现了三匹骆驼。波斯人和哈桑各骑一匹,用另一匹驮着粮食。他们骑着骆驼,向前跋涉了七天,来到一处宽广无边的地方,见那里有一幢高大的有四根赤金柱子的圆顶建筑,便走到那里休息片刻。哈桑坐在那里,抬头一看,只见更高的地方有一幢庞大的建筑,便问道:
"师傅,那是什么?"
波斯人说:"那是一幢宫殿。"
哈桑说:"咱们干吗不到宫殿里去看看?"
波斯人没好气地摆摆手说:"你可别在我面前提那幢宫殿了!我告诉你,在那幢宫殿里,住着我的仇人,我与她们之间的深仇大恨,一时难以言尽!"
说着,波斯人又敲了一下铜鼓,三匹骆驼就出现在他们的面前。波斯人把哈桑从地上拽起来,催促他赶快骑上骆驼,离开那里。他们继续跋涉,又走了七天。到了第八天,波斯人问哈桑:
"你看,前面是什么?"
哈桑说:"我看见了一片云雾,弥漫在东西两边。"
波斯人摆摆手说道:"不,那不是什么云雾,那是一座被云隔开的。很高很高的大山,那山实在太高了,云雾围绕在山顶的下面。那就是我真正要去的地方,要实现我的目的,我们必须到山顶上去,要满足我的愿望,我就得借助你的双手!"
"借助我的双手?"哈桑急了,忙说:"你要实现什么愿望?"
波斯人说:"我做炼金术必须要有一种药草,那是一种主要的原料。这种药草生长的地方必须要有云雾围绕,而且要经云雾侵蚀。腐化过才行。你看到的云雾山,便是那种药草生长之处。现在的情况再明确不过了,那就是若想采集到药草,就必须到山顶上去,药草采到手以后,我就把炼金的全套技术毫不保留地传授给你。"
事已至此,哈桑只好认了,他点点头,答应了下来。可是他心中的悲苦,只有他自己知道。他跟着波斯人开始爬山,爬着。爬着,哈桑发现山上有幢大房子,便问波斯人:
"那房子有人住吗?"
波斯人说:"那是鬼神和吃人的妖魔住的。"
说着,波斯人从驼背上跳下来,让哈桑也下来。波斯人走近哈桑,拉着他的手,亲吻着他的头,说道:
"以前的事儿已经过去了,你不要放在心里。其实那是对你的考验,我看你是经受住了考验,所以这次你进那幢房子里去,我可以保证你平安无事。呆会儿我设法让你到山顶上去,你要保证我们平分所得到的收获。"
"行,就这么说定了。"哈桑无可奈何地说。
波斯人见他变得服服帖帖,便放心地打开一个袋子,从里面取出一个小磨盘和一些麦子,用手推磨,将麦子磨得细细的,又用水和了面,做成三个面饼。他收集了一些干柴,生着了火,把面饼烤熟。做完了这些事,他掏出铜鼓,用鼓槌一敲,瞬间便有一群骆驼应声而来,他从驼群中拉出一只,用刀宰了,剥下了皮。这时他对哈桑说:
"孩子,你听好了,你拿着这把尖刀,钻进骆驼皮里面去,我把你缝在里面。你呆在里面,不要乱动,呆会儿会有很大的兀鹰飞来,它会把你叼走,飞到山中,放在地上。那时你用尖刀把骆驼皮割开,然后钻出来。兀鹰一见到你,就会惊吓得落荒而逃。这时,你从山上往下看,等我告诉你下一步该怎么做。"
说完,他把三个面饼一个装着淡水的皮囊递给哈桑,让他钻进骆驼皮中,再在外面用粗针大麻线把他缝在里面,摆在地上,自己便躺在山石后面。不一会儿,果然有只大兀鹰展翅飞来,这只兀鹰身体很大,展开翅膀比房顶还要宽大得多。它见到有死骆驼躺在地上,不胜欣喜,用爪抓起"骆驼",高高腾起,很快飞到山顶上,放到地上,张开利喙,就要开吃了。这时哈桑在骆驼皮里面用尖刀剥开皮,猛然钻了出来。那兀鹰一看,好好的一只肥骆驼,突然从里面变出一个大活人,吓得惊叫着,展翅飞腾起来,落荒逃去。哈桑站起身来,走到山顶边上,往下一看,只见那波斯人像个小木偶似的站在山下,向他招手,对他叫道:
"孩子,你干得很好!你听着,现在你转过身去,一直往前走,把你看到的都及时告诉我。"
哈桑听从他的调遣,背转身去,照直往前走。他发现前面堆着一些骷髅,周围还有不少木柴。他把自己看到的情况全都告诉波斯人。波斯人听了,高兴得手舞足蹈,对他说:
"太好了!你听着,你马上收集六捆干柴,从山上扔给我,那就是我们炼金子的药草呀!"
哈桑按波斯人的指点,收集了六捆干柴,扔给波斯人。那波斯人得到了宝贵的药草,达到了目的,便立即露出狰狞面目,恶声恶语地对哈桑说道:
"小狗崽子,我利用你干的事已经办完了,我的最终目的已经达到,你对于我已毫无用处了!你就呆在山顶上吧,我可不管你了!"
说完,波斯人就把六捆药草背到身上,扬长而去。可怜的哈桑被骗到山顶上,上天无门,下山无路,直急得他抽打着自己的脸,捶胸顿足,嚎啕大哭,后悔莫及。他流泪吟道:
"命运对我为何如此无情?
使我耳不清。目又不明;
理智如脱发般丧失殆尽,
颠沛之人不再头脑清醒;
只有从往事中汲取教训,
才能从头做起恢复理性;
前车之鉴后人不可不记,
世间之事自有规律可循。"
哈桑越想越伤心,他环顾四周,无路可走,认为自己已经走到人生的尽头。他走到山顶的另一侧,低头一看,悬崖峭壁下是水天相接。一望无际的大海。他绝望地想,不如投身于大海的怀抱中,一死了之!他坐下来,背诵了几节古兰经,虔诚地祈求安拉援救他,让他尽快得到归宿,早些摆脱厄运。他忏悔。祈祷一番后,又站到悬崖边,低头看着白浪滔滔的海面,用力闭上两眼,纵身往下一跳。
他只觉得耳边响起呼啸的山风和海浪拍岸声,整个身子掉进海中,心想,这回算是死定了。可是,奇怪的事情发生了,大海张开宽阔的胸膛把他抱住,又把他慢慢送到了海岸上,使他毫无损伤。他睁开眼睛一看,惊奇地发现自己躺在沙滩上!他忙赞美。感谢安拉一番。他从沙滩上站起来,向前走去,认出前面就是他和波斯人白赫拉木经过的地方。他再往前走,来到一幢高耸入云的宫殿前,他想起来了,他曾问过那个波斯人这宫殿里住着什么人,波斯人说他的仇人住在里面;波斯人白赫拉木是个坏蛋,是个必置自己于死地而后快的家伙,那么他的仇人又是谁呢?哈桑被好奇心所驱使,决心要到宫殿里去看个究竟!
他迈着坚定的步伐走过去,见宫殿的大门敞开着,便跨进大门,抬头一看,发现门堂里的长凳上坐着两个漂亮的女孩在下棋。一个女孩无意中发现了他,便对同伴说:
"你快看呀,来了一个棒小伙子,我敢说他是波斯人白赫拉木今年弄来的穆斯林!"
哈桑一听女孩说得一点儿也不错,便流着泪说道:
"小姐,你说得对极了,我就是被他骗来的人!"
那个女孩见哈桑长得一表人才,彬彬有理,便很喜欢他,对同伴说:
"姐姐,你看这个小伙子多么善良,又多么可怜!他被邪教徒给坑害到如此狼狈的地步,我要跟他结为兄妹,从今以后与他同生死。共患难,与他相依为命。苦乐与共!"
两个女孩放下手中的棋子,站起身来,招呼哈桑,把他领到屋中,帮他脱掉身上肮脏破烂的衣服,取一身锦绣宫服给他换上。让他坐下休息,摆出一桌美味佳肴,陪着他吃喝。女孩对他说:
"小伙子,你混到这步田地,总该认识自己的过错了吧,你跟那个波斯人白赫拉木认什么师徒关系,他其实是一个卑鄙下流。无恶不作的坏魔法师!你说说你是如何上他的当。受他的骗的?你一定也想知道他与我们之间的关系吧,我们呆会儿讲给你听,也好让你充分认清他的真实面目,对他要提防着点儿!"
哈桑绝路逢生,又受到两位小姐亲如一家人般地盛情款待,理智恢复正常,毫不隐瞒地把自己的遭遇从头至尾诉说了一遍。两位女孩听了,又问道:
"他是如何对你说我们这幢宫殿的?"
哈桑说:"我曾经向他打听过,他说,在这幢宫殿里住着鬼神和吃人的妖魔。"
两个女孩一听这话,十分生气地说:
"那个邪教徒竟然把我们比作鬼神和吃人的妖魔了!"
哈桑说:"他就是这么亲口对我说的呀!"
女孩恨得咬牙切齿地说:"他对我们如此仇恨,我们一定要消灭他。"
哈桑说:"你们不是说他是个魔法师吗?难道你们也能干掉一个魔法师吗?"
女孩说:"我们有办法接近他,杀掉他,而且我们已经了解到,他现在就住在一个叫做"姆什耶得,的花园里,我们完全可以找到他。"
哈桑说:"那就太好了,我们应该除掉像他这样的坏人!那么你们二位的情况又是怎样的呢?"
她俩说:"我们是公主,我们的父亲是神王中的一个有权威的国王,他手下有数不胜数的神兵神将。我们姊妹七人,都是一母所生。我们的父王脾气相当古怪,他生性鲁莽。狂妄。嫉妒,他甚至不准我们姊妹出嫁。一天,他召集群臣,问道:
""你们说说看,宇宙间有什么地方是既有森林河流,又是人和神找不到的?,
"宰相问他:"陛下打听这样的地方有何用处?,
"父王说:"我要把七个公主都迁移到那里去住。,
"宰相说:"陛下,我知道一个地方是符合陛下刚才所说的条件的,那就是圣所罗门时代那些反叛的鬼神在云山上建筑的一幢宫殿。自从那些反叛的鬼神们被消灭之后,那幢宫殿就空闲下来,再也没人去居住过。那儿地势险要,人神足迹罕至,而且到处是森林。河流,那里的河水比冰水还要凉。比蜂蜜还要甜,谁要是得了麻风。癞病或其他不治之症,只要喝了那河中的水,立刻就会除病。康复。,
"父王听取了宰相的意见,认为可行,便决定派神兵神将把我们送到这儿来了。他每当想念我们时,就派神兵神将把我们接回王宫里,与我们见面。畅诉离情别绪,共享天伦之乐。我们在王宫里与父母住在一起的日子是非常幸福的,又是十分短暂的,没过几天,父王又派人把我们送到这里来。今天你来了,真使我们感到快慰,因为我们在这儿根本见不到普通人。我们姊妹是有分工的,这不,这当儿有五个姊妹到森林中打猎去了,照例留下我们俩在家中值班,负责烹调。饮食。我们多么希望安拉能差遣一个小伙子来陪伴。安慰我们呀!看来安拉答应了我们的祈求,已经把你给差遣来了。你既然来了,就安心地住下吧,这儿很安全,又有吃有喝的,保你满意。"
哈桑听了她们的介绍,心里感到很高兴。姊妹俩把他带到一个大房间里,为他准备了特别高档的被褥,让他休息。刚安顿好,那五个外出打猎的姊妹就回来了,她们得知哈桑到来的消息后,一个个高兴得手舞足蹈,欢蹦乱跳地跑到哈桑的住房里去看他,跟他聊天,彼此都感到十分快乐。从此哈桑便与七姊妹朝夕相处,一起打猎。一块采果。共同玩耍,过着安逸。快乐的日子。公主们性情十分豪爽。好动,对他无微不至地关怀。照顾,使他感到心情格外舒畅,身体也日益强壮起来。
就这样,不知不觉中,一年很快就过去了。一天,哈桑正在和公主们坐在一棵大树下乘凉,突然看到那个波斯人又出现了。只见他带来一个英俊的穆斯林青年,鬼鬼祟祟地走进山中那幢圆顶屋里。哈桑一见到那个波斯人,心里这气就不打一处来,尤其是看到那个穆斯林青年被用粗绳子捆绑着,被折磨得面无人色,就更加义愤填膺。怒不可遏。仇人见面,分外眼红,他的心止不住地怦怦直跳,万分激动地对公主们说:
"姊妹们,你们还记得那个恶毒的波斯魔法师吗?他又出现了,而且还带来一个无辜受苦的穆斯林青年!我恳求你们帮助我杀死这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。解救那个无辜的穆斯林青年,替我报仇雪恨!"
公主们一听仇人出现了,都跃跃欲试,一个个摩拳擦掌,纷纷表示:
"我们一定要全力帮助你!"
说着,七姊妹佩带好宝剑,戴上面罩,给哈桑配备一匹战马和一把利剑,带他一起下山。他和七姊妹来到山下,看到那个波斯人正在威逼穆斯林青年钻进剥好了的骆驼皮中。哈桑抄到波斯人身后,大喝一声:"不许动!你这个穆斯林的死对头,还在妄图为非作歹。招摇撞骗吗?"
波斯人原以为哈桑早就死了呢,万万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在这里,顿时吃了一惊,吓得面无人色。但是他毕竟是个老谋深算。异常狡猾的家伙,他稳了稳神,故作镇定地说:
"孩子,久违了?你说说看,你是怎么得救的?是什么人带你下山的?"
哈桑怒火冲天,厉声厉气地说道:"是安拉解救了我,也是安拉让你今天落在我的手中的!现在我们狭路相逢,没有什么人或者什么诺言可以挽救你了!"
波斯人见哈桑满脸怒气,手中握着明晃晃的宝剑,吓得魂不附体,急忙哀求他饶命,说道:
"孩子,你千万别动手啊,我一直在想念着你呢!在我的心目中,你比我的灵魂和眼珠要可贵多了!"
哈桑不再相信他,不被他的花言巧语所迷惑,他举起利剑,用力向波斯人砍去,杀死了他。哈桑拿过口袋,从里面取出铜鼓和鼓槌,用力一敲,立刻有一群骆驼出现在他面前。他挑选了两只骆驼,送给那个穆斯林青年,用一只骆驼给他驮饮食,另一只骆驼供他骑着,打发他回家去了。
七姊妹见哈桑杀死了邪教徒,都高兴地围拢上来,向他表示祝贺,对他说道:
"哈桑,你除掉了坏人,做了一件大好事,为此你可以消灾延年,得到帝王的奖赏呢!"
七姊妹欢欢喜喜地簇拥着哈桑回到宫殿里,摆出许多山珍海味款待他。祝福他。
哈桑在宫殿里与公主们吃喝玩乐,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,忘掉了一切,连为他日夜痛哭伤心的老娘也忘得一干二净。一天,旷野中突然尘土飞扬,天空变得昏暗起来。公主们见此情景,忙对哈桑说:
"哈桑,你进屋去吧,我们有客人来了,你在屋里先不要出来,我们之间的事,你也不要管。"
哈桑见公主们说得如此认真,便走进里屋,从里面插好门,只从窗户往外看。不一会儿,一大队骑兵浩浩荡荡地向宫殿开来。公主们忙出面迎接,安排他们住下,殷勤地拿山珍海味招待他们。待把他们安顿好了之后,才问起他们此次前来的使命。
带队的说:"我们是奉国王陛下之命前来接你们回京城去的。"
公主们忙问:"父王要我们回去做什么?"
带队的说:"一位藩王要结婚,国王陛下要你们回去参加婚礼。看看热闹。"
公主们问:"要我们回去多久呢?"
带队的说:"来往的时间加上在王宫里逗留的时间,总共得两个来月吧。"
公主们知道父命难违,这一趟是非得回去不可了。于是她们来到哈桑的房中,把这队人马前来的使命和她们要回去两个月的事情告诉他,并对他嘱咐道:
"我们得回去一趟,只剩你一人住在这里,你要把这儿当作自己的家,安安心心地住在这儿,没人能到这儿来的。这儿是整个宫殿各道房门的钥匙,留给你保管好,但是你得牢牢记住,这道门是千万开不得的。"
七姊妹对他嘱咐一番,向他告别后,便随着来人回京城去了。公主们一走,原来充满了欢声笑语的偌大宫殿,一下子空寂。冷清起来。哈桑独自一人留在宫殿里,感到分外的寂寞无聊,心中充满了孤苦的滋味,情绪低落,欲哭无泪,白天无所事事,夜里辗转反侧。他百无聊赖,只好在宫殿里面瞎转悠。他走遍了宫殿里的角角落落,不知转悠了多少个来回,他打开公主们的闺房,见里面摆设得富丽堂皇,每间闺房里都有数不尽的金银财宝。但是他对这一切都感到索然无味,惟独使他心驰神往的,倒是那间公主们临走时不准他开启的门。好奇心在怂恿他,他心想:
"公主们对我那么好,可她们为什么偏偏不准我开启这道门呢?莫非是那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!我非得把这道门打开看个究竟不可,即使是丧命也在所不惜。"
他下定决心,用钥匙打开了那道房门,然后小心翼翼地探进头去看,却没有发现里面有他原先所想象的金山银山,只看到对面有一道玛瑙石砌的阶梯。他好奇地沿着阶梯往上走去,眼前越来越宽阔,那是一片田地花园,到处有庄稼在茁壮地成长着,花草繁茂,树木成林,一群群的飞禽走兽在林间走动。飞翔。发出欢快的鸣叫声。他又往前走,前面就是一望无际的海洋。他顺着海岸向另一个方向走去,最后走到一幢宫殿前。
哈桑仔细地观察那幢宫殿,发现它是用金砖。银砖。宝石砖。翡翠砖建成的,用四根硕大的金柱子支撑着;宫殿里面的椅子上嵌满了红宝石。绿翡翠。风信子石和各种名贵的宝石。宫中有个池塘,四周是用赤金柱。檀木顶盖成的亭榭,上面镶嵌着的鸽蛋大的珍珠宝石在阳光下熠熠闪光。
哈桑看着这座宫殿,惊讶得目瞪口呆,心想,如此巍峨辉煌。高雅宁静的宫殿,即使是赫赫不可一世的罗马帝王,恐怕连做梦也想不到的。他仔细地观赏着宫殿里精巧。别致的结构,无穷无尽的金银财宝,各种珍稀飞禽走兽,沉醉于其中,流连忘返。正在这时,有十只飞鸟从远处飞来。他心想,这些鸟儿飞来是冲着水塘中的水来的,他担心鸟儿发现自己就会惊飞而去,于是他赶忙躲藏起来,在暗中窥视它们的行动。他看到鸟儿落到一棵大树下面,在那里跳来跳去嬉戏玩耍,其中有一只鸟非常美丽可爱。它显得异常高傲,总是昂着头,阔步而行,其余的鸟儿都在小心翼翼地侍候着它,可是它却随意地啄它们。追逐它们。这样嬉戏了一会儿,鸟儿们汇集到一处,互相用爪剥下羽毛,瞬间它们变成了一个个美丽的女郎,坐到草地上谈笑风生。哈桑看到这种情景,无限感慨地叹道:
"公主们不准我打开这道门,原来就是因为这些女郎的缘故啊!"
女郎们在那里无拘无束地嬉戏玩乐,欢欢乐乐地度过一段愉快的时光,直到午后,那个为首的女郎说:
"姑娘们,时候不早了,咱们也玩得差不多了,回去的路太远了,让我们起身回家吧。"
女郎们听她这么一说,都顺从地站起来,把羽毛披到身上摇身一变,又成了一只只美丽的小鸟,纷纷展翅腾空而去。哈桑躲在暗处,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们看了多半天,竟忘记了饥饿和疲倦,可是她们一下子又变成小鸟,离开他扬长而去后,他的精神便突然崩溃了,浑身感到一阵瘫软,一下子倒在地上了。过了好大一会儿,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,慢腾腾地顺着原路往回走。他走进宫殿,把那个房门关锁好。可是他的心却留在了门里,鸟儿飞去了,把他的心也带走了。他害了相思病,由此不思饮食,神志变得恍惚起来。
翌日清晨,他又打开了那道门,走进去,来到那幢充满神秘色彩的宫殿中,坐在前一天躲藏的地方,耐心地等待着那十只美丽的小鸟再度出现。他等啊。等啊,却等不来那些小鸟。他又饥又渴,头晕目眩,仍坚持着等下去,等到下午,仍不见小鸟们飞来,他在高度紧张的等待中,两眼一黑,两腿发软,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,昏了过去。不知过了多久,他苏醒过来,天色已黑下来了,他更加失望了,痛哭流涕地回到自己的住处,彻夜未眠。
朝阳初升,新的一天又开始了,万物复苏,大地充满了勃勃生机。然而哈桑却浑身酸软,他仍然不思饮食,坐卧不安,无精打采,一直对那奇异宫中的所见所闻牵肠挂肚。郁结于心。他强打精神几次到奇异宫去等那些美丽的小鸟,但每一次都是乘兴而去,败兴而归。
许多天过去了,哈桑正在屋里沉思遐想之时,旷野里又升腾起尘埃,他知道七位公主回来了,便躲到屋后藏了起来。
七位公主走进宫里来,都忙着卸装。洗漱,只有小妹径直跑到哈桑屋里来看他,可是却没有找到他,她不甘心,四处找他,最后在一个小屋的角落里发现他畏缩在那里,无精打采地垂着头。叹着气。她蹲到他面前,仔细一看,惊奇地发现他变得瘦骨嶙峋,面无血色,一双眼睛深陷着,就像患了大病似的。她焦急地询问他:
"哥哥呀,你这是怎么啦?你怎么会变得让人差点认不出来了?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,才使你变成这副模样?快告诉我吧,我愿意尽全力为你排忧解难!"
哈桑有气无力地说:"小妹,我不好说,因为我怕说出来,你会不再理睬我,那我就会更加孤独了。"
小妹说:"你千万别这样想,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,我都不会离开你的!"
哈桑信任她,便把她们走后,自己擅自打开那道门,径直走进去,看到异常奇妙的事情的经过,全都说给她听。小妹听了,觉得哈桑太可怜了,便流着眼泪,劝慰他道:
"哥哥呀,你不要再伤心流泪了,这对你的身体毫无益处,请你放心吧,我会冒生命危险来帮助你,使你的愿望得到满足。可是,你得听我的安排,你刚才说的事情,只有你与我知道,你千万别向我的姐姐们透露半句,否则的话,你与我的生命就难保了。你在还给她们钥匙时,她们必然会问你开过那道门没有,你一定要说你没开过;她们问你怎么会变得如此憔悴,你就说在我们离去后,你觉得过于孤单寂寞罢了。"
"好罢,就依你的办法去做吧!"哈桑同意了。
小公主安慰了哈桑一番,使哈桑如释重负,心情松弛了许多,然而她自己却变得心情沉重起来。她低着头,回到姐姐们身边。姐姐们见她眉头紧锁。低头不语,便十分关切地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。她也只是含糊其词地说哈桑自从她们离开这里以后,患了重病,整天茶饭不思,形容憔悴,自己很为他担心。公主们问她:
"哈桑得了什么病?"
小公主说:"就是因为咱们奉父王之命,离他而去,这宫殿里昔日的欢声笑语一下子销声匿迹,他为此感到孤单寂寞。度日如年。他是个孤苦伶仃的异乡人,到这儿来人生地不熟又无人陪伴他。安慰他,他那么年轻,也许是思念远方的老母亲,为她而伤心流泪吧!咱们应该理解他,尽可能地宽慰他才对呀!"
公主们听了小妹妹的一番话,觉得怠慢了客人,认为应该去慰问他。于是她们先到宫外,遣回兵将,然后再相约到哈桑房里去看望他。她们见哈桑完全变成另一个人了,模样变得都快认不出来了,她们都不禁伤心起来,纷纷流下同情的眼泪。可是光哭也不是事儿呀,于是公主们便设法安慰他,把她们此番回京在路上的见闻详细地说给他听,尤其是把婚礼盛况渲染得引人入胜。她们天天都来陪伴他,给他说各种轶事。笑话,以博得他的欢欣,并嘱咐他好好调养自己的身体。然而事与愿违,哈桑的病情并未见好,反而日益沉重起来。公主们别无它法,只能在心里着急,背地里只能伤心痛哭,小公主面对这种情况,心里比谁都明白,比谁都伤心。着急。
一个月之后,公主们都想到宫外林中去打猎。散心。小公主却不想随姐姐们外出。她要在宫中陪着哈桑,她对姐姐们说:
"姐姐们,哥哥的病情如此沉重,很需要我留在他身边看护。照料,所以我此次就不和你们一起出猎,等到他病体痊愈后,我再陪你们去打猎吧。"
姐姐们听她说得句句在理,也就不勉强她,对她说:
"你对哈桑仁至义尽,你这样做是很对的,将来是会有好报的。"
她们告别小妹妹和哈桑后,跃身上马,进山林打猎去了。小公主见姐姐们渐渐远去,便回到哈桑身边,对他说:
"哥哥,姐姐们已走远了,来吧,让咱们去你发现飞鸟的那个地方看看吧。"
哈桑听到小公主愿意和他一块儿去,高兴得来了精神。他俩打开那道门,沿着楼梯来到他发现十只飞鸟的地方,把他看到小鸟们飞来,发现其中一只小鸟变成异常美丽姑娘的详细情况告诉她。小公主听了,顿时大惊失色。哈桑问:
"小妹妹,你怎么啦,为什么惊慌失措呢?"
小公主说:"哥哥呀,你还不知道呢,你说的那个异常美丽的姑娘,她原是个公主。她的父王是神王中最有权势的国王,他统辖着广阔的地域,包括大陆和海洋,神和鬼都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,而我们的父王只不过是他的一个藩王而已。而那位公主父王的财富之多。兵马之多。地域之广,都是我们父王等帝王所不能与之相提并论的,他养着二万五千骁勇无比的女将,她们个个武艺精湛,打起仗来,以一当千。他有七个超群出众的女儿,他的大女儿为人智勇双全,是女将中的佼佼者。神王指定一块纵横相距一年路程的地方给她管辖。那个地方为大江大河所环绕,形成天然屏障,任何人和所有的神都不能到那里去。你所见到的那位公主是神王的小女儿,神王十分喜爱他的小女儿,把她当做掌上明珠。簇拥着她的九个姑娘,都是她的贴身保镖,她们个个武功高强。她们的羽衣,是神制造的仙衣呢。
"你既然已经看中了她,想娶她为妻,那你就在这儿等着吧。她每个月初,都要到这儿来。但是你一定要多加小心,你要将自己隐蔽好,不能露出任何破绽,否则的话,不仅你必死无疑,就连我们的小命也都得搭上了。你可以这样办,你在附近找个你能看清她们,而又不被她们发现的地方好好躲藏起来,等到她们脱掉羽衣时,你要神不知。鬼不觉地把小公主的那一件拿走。那样,她没有了羽衣,就不能飞走了,羽衣握在你的手心里,就等于你控制住了她。当她说:"谁拿走了我的羽衣,请还给我吧。好吧,我服从你了,听你的指使了。,你可得当心,千万别轻信了她说的话,因为她那是在骗你呢!你如果听她的话,把羽衣还给了她,她就会如虎添翼,不仅置你于死地,而且还会一举捣毁我们的宫殿,将这儿夷为平地,甚至要杀死我们的父王呢!真到了那个时候,我们可就惨了!所以你一定要按我的话去做。当她的羽衣丢失了以后,她的保镖也是没办法的,只好撇下她,扬长飞去。你拿到羽衣后,要好好保存起来,别让她看到,她找不到羽衣,就成了你的俘虏。但是你千万别让她知道羽衣是你拿的。在你手中。"
小公主的一席话,听得哈桑心花怒放,精神也为之一振,变苦脸为笑容。他随她转回宫殿中,安安心心地过了一夜,第二天清晨,他又打开那道门,独自走到那个地方,耐心地等着飞鸟到来。可是他等到傍晚也没见鸟儿飞来,小公主给他送来饮食和衣被,他就索性日复一日地在那里等下去,从月末等到月初,这才看到十只小鸟从高远的空中闪电般地飞来了。他急忙隐藏在一处他能看清她们,而她们却发觉不了他的地方,偷偷地盯着她们,观察她们的一举一动。他看到她们在一片草地上毫无顾忌地脱掉羽衣,欢蹦乱跳地到树下。水池游玩去了。他耐心地等待着她们跑远了,方才蹑手蹑脚地从隐蔽之处走出来,把公主的羽衣偷走了。
姑娘们尽情嬉戏。游玩,尽了兴,玩累了,便又回到那片草地上来,纷纷穿起自己的羽衣,准备飞回去。这时,公主却找不见自己的羽衣,急得她粉面发烧。团团转,直跺脚,大声叫嚷起来。她的保镖们明白发生了紧急情况,急忙围拢上来,询问公主究竟出了什么事?公主只得直言相告,说自己的羽衣不见了!她们一听,不禁惊恐万状,纷纷抱头痛哭起来。这时天色渐晚,她们每人的羽衣只能适合自己使用,帮不上她什么忙,只得劝告公主不要着急,她们决定尽快飞回去,向国王报告这里发生的情况。
公主身着绸衣,走进宫里,大声说道:"谁拿走了我的羽衣啦,求你马上还给我吧!我是你的奴仆,愿意听你的使唤!"
哈桑在暗处将发生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,见时机已经成熟了,便一下子跳出来,一把抓住公主的手,一溜烟地跑回自己的房中,把公主关在里面。然后又跑到小公主那里,把捉住公主的事情告诉她说:
"她现在就在我的房里,她惊慌失措,正咬着自己的手指伤心痛哭呢!"
小公主听了哈桑的话,赶忙起身跑到哈桑房中去拜见公主。她跪倒在地,吻着地面,毕恭毕敬地问候她。可是公主却怒气冲天地骂道:
"大胆的小公主,像你们这等人,有什么资格来见我!你们用卑鄙下流的手段对待你们大国王的女儿,算得上什么本领?你们应该知道,你们的大国王具有无上的权威,他是赫赫有名的神王,他的兵马无数,他手下的哲人。魔法师。祭司。魔鬼和妖精个个神通广大,是其他国王所不具备的,他们对他望而生畏。望尘莫及。小公主,你身为公主,为什么助纣为虐?帮助别人胡作非为呢?你竟敢与人类相通,泄露我们内部的隐秘,加害神王的女儿。你说,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儿?他是什么样的人?"
小公主忙说:"请公主息怒,你要知道,此人并不是坏人,他为人忠实。厚道。"
公主听小公主为哈桑辩护,想到自己身不由己,大失所望,只有唉声叹气的份儿了。小公主端来可口的饭菜,请公主吃喝,又百般好言劝慰她。可是公主不愿听,只是一个劲儿地叹息着。埋怨着她。公主彻夜不眠,她思前想后,觉得自己已无路可走,只好听从安拉的安排了。翌日清晨,她对小公主说:
"事已至此,我也没什么别的办法了。这个男人存心使我背井离乡和亲戚骨肉们分开,我也只好顺其自然了。"
小公主见神王的小女儿似乎已经回心转意了,便跑到哈桑跟前,说道:
"哥哥,看来你的心上人是改变主意了,她已经变得随和些了,你快去看她吧。"
哈桑听从小公主的劝告,三步并作两步,兴高采烈地来到公主的面前,亲热地吻她的手,说道:
"公主,你就放心吧,我愿意留在你的身边,终身服侍你,让你幸福快乐。如果你愿意,我想与你结为合法夫妻,带你回老家去,和你一起住在巴士拉城中。我家中还有一位纯朴善良的老母亲,她会对你很好的,她会像你自己的母亲那样地疼爱你。照顾你的。"
哈桑搅动三寸不烂之舌,滔滔不绝地对她说他的家乡如何好,那里的人和蔼可亲,那里的景色秀美如画。他给她讲故事。说笑话,可是她却无动于衷,只是低着头沉默不语。这时,门外有人敲门。哈桑起身去开门,一看,原来是公主们出猎满载而归。公主们下马各自回到房中,卸掉猎装,换上光彩夺目的丝绸花衣裳。她们猎到的动物可多了,有老虎。狮子。野牛。羚羊。鬣狗和小兔,她们把大部分野兽都留下来养着,只宰杀一小部分来吃。哈桑也忙着帮她们宰割兽肉,大家有说有笑,分外快乐。他又帮她们煮肉。做可口的饭菜,显得十分卖力气。公主们很感谢他,对他说道:
"好兄弟,你这么卖力气地帮我们干活儿,真叫我们感激不尽。而且我们是神类,干什么都是轻而易举的,而你是人类,干得如此辛苦,使我们很过意不去。"
哈桑听了,竟忍不住泪如雨下,嚎啕不止。反倒把公主们吓了一跳,她们纷纷关切地说:
"兄弟,你怎么啦?你好好的干吗哭起来了?你这一哭,倒把我们给弄糊涂了。你是不是想家了,过于思念你那远方的老母亲?果真如此,我们就马上把你送回家去。"
哈桑听公主们说要把他给送回家去,急忙止住泪,带着哭腔说道:
"不,我现在并不想回家。"
公主们又问:"那你到底怎么啦?我们有谁对不住你了吗?"
哈桑不说话了,他不想把真情吐露出来。这时,小公主插嘴说:
"他从空中捕到一只小鸟,正盼着各位姐姐帮他装饰那只小鸟呢!"
公主们听说哈桑有求助于她们的地方,便说:"你别客气,我们几个都在这儿了,你有什么事要我们办的,你就尽管吩咐吧!"
哈桑不好意思直接说出实情,便央求小公主说:
"好妹妹,你来说给姐姐们听吧。"
小公主心直口快,答应下来,毫不掩饰地把她们姊妹奉父王之命回京城后,哈桑擅自打开那道门后发生的事情,原原本本地说给姐姐们听。公主们听了,都急着去看看那位飞鸟变的公主,要求哈桑带她们去见那位远方飞来的公主。哈桑带她们来到为公主准备的最好的房间里,她们急不可耐地跑进去,争先恐后地观看那位公主,只见她长得又苗条又美丽,都很喜欢。敬重她,对她说:
"公主,我们是前来向你祝贺。道喜的,我们向你担保,那个男人好着呢,他原本并不是想胡来的,他真的是看上你了,他是想跟你好好过一辈子的。据说他已把你的羽衣给烧毁了,要不然的话,我们肯定会向他要回来,还给你的。"
公主终于被说得心动了。姊妹们见公主也有意与哈桑成亲,便替她与哈桑缔结婚约作证人,终于促成了两人的姻缘,并为他俩举办了热热闹闹的婚礼。婚后,哈桑和公主相亲相爱,在姐妹们的关怀。照料下过着幸福美满的日子,公主也不想家了。
时日如梭,四十天一晃就过去了。一天夜里,哈桑在梦中看到他的老母亲面色苍白,显出一副衰老。苦恼的模样;而他自己却红光满面。得意扬扬,相比之下,母子间有天壤之别。在梦中母亲对他说:"孩子,你怎么能够撇下我,独自去过衣食不愁的日子呢?你还记得你的老娘吗?你好好看看我吧,我现在都快要饿死了。尽管如此,我始终在惦记着你,还在家中为你立了块墓碑,我日夜与你的墓碑做伴。不知道我能不能活着再见到你,与你共享天伦之乐?"
哈桑从梦中惊醒过来,坐在床头,泪流满面,内心里充满了对母亲的思念之情,他再也睡不着觉了。辗转反侧,悲苦不堪。公主见他觉也不睡,只顾流泪,便十分关切地询问他:
"哈桑,发生了什么事情,使你如此伤感?"
哈桑将自己做梦,梦见母亲,从而引发对母亲和家乡的思念之情,说给她听。公主对他十分同情。她把此事告诉给姐妹们,公主们都前来看他。劝慰他,说道:
"思乡之情,人皆有之。我们不会阻止你回去看望自己的亲人,我们一定要帮助你尽快与你的母亲见面。可是你也别忘记了咱们之间的交情啊,你应该来看望我们,即使是一年一次也好。"
哈桑满口答应。公主们立即行动起来,为哈桑夫妇准备了路上用的粮食和水,还让他带上许多名贵的首饰和财宝。哈桑见一切准备就绪,敲了一下铜鼓,立刻有一群骆驼从四面八方赶来。他和公主选择了一些骆驼,各骑一只,其余驮着二十五驮金子。五十驮银子等,准备上路。公主们依依不舍地为他俩送行,一直送了三天,走了三个月的路程,方才彼此告别。小公主对哈桑更是难舍难分,拥抱着他不肯放手,热泪纵横,直哭得昏天黑地的。她反复叮嘱道:
"哥哥,你到家中看望母亲,待一切安顿好了以后,别忘记回来看看我们,哪怕半年来看一次也好啊!如果你遇到什么特殊情况,就敲一下铜鼓,骆驼就会出现在你面前,你可以骑着骆驼来找我们,我们肯定会为你排忧解难的。"
哈桑点点头,将小公主的话牢记心头,然后请她们留步。然后,他带着妻子,双双骑着骆驼,牵引驼队,经历千难万险,长途跋涉,终于来到巴士拉,走近自家门前。他听到家里传来母亲思念他的哭泣声,他急忙上前敲门。门开处,闪现出母亲那苍老。悲伤的面容。母亲一见到儿子哈桑突然出现在家门口,欢喜过度,竟一下子晕了过去。哈桑忙将母亲救醒,母子俩久别重逢,抱头痛哭不已。他见母亲骨瘦如柴。面如土色,内心十分痛苦。妈妈问他:
"孩子,你这一去音讯皆无,让我好不思念啊!怎么样,你跟那个波斯人相处得好吗?"
哈桑说:"他是个拜火的邪教徒,已经被我杀掉了!"
接着,他把波斯人如何欺骗他。利用他,又怎样置他于死地,后来在公主们的协助下,将他除掉的前后经过讲给母亲听。妈妈听了,觉得哈桑的经历十分离奇。惊险,对他遭受磨难安然返回,又深感欣慰。哈桑交给母亲很多钱。她走到儿媳妇面前,亲热地与她交淡。她看到公主那么美丽。稳重。识礼,十分喜欢她。她让儿媳妇在家中休息,自己跑到市场上,买了十套最华丽。最时髦的衣服。被褥给儿媳妇用。公主见了,十分高兴。母亲对哈桑说:
"孩子,你带回来这么多钱,家中再也不愁吃穿用的了。可是我们不要再在这儿住下去了,因为我们原本是穷苦人家,一旦暴富起来,必然惹人生疑,真以为我们是在做炼金术呢。我们还是搬到巴格达去吧,那儿是安全的,因为在哈里发的直接保护下,我们就可以安居乐业了。今后我们应该好好过活。踏踏实实地做人。你在巴格达开个铺子,认真地做个买卖人吧。"
母亲说的话在理,哈桑完全同意。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。哈桑卖掉房屋,敲响铜锣,唤来骆驼,驮着所有的财物,带着母亲和妻子动身,走到底格里斯河畔,雇了船,全家取水路来到巴格达。哈桑在巴格达旅店里租了一个仓库,把财物都搬进去储藏起来。
哈桑一家的到来,引起了巴格达人的注意,第二天就有人上门,问他:
"这位异乡人,有什么事要办吗?"
哈桑对来人说:"我要找一所宽大。漂亮的房子住。"
那人带他去看了几处房子,他看中了一所高大。敞亮的官宦人家的房子,花了十万金币买了下来。他们一家让人把房子收拾。装修了一番后,便搬进去住下来,从此过上舒适美满的日子。
光阴似箭,三年转眼就过去了。在这三年中,哈桑夫妇喜得两个儿子,大儿子取名叫纳赛尔,小儿子取名叫曼苏尔。生活安定了,他就很想去看看宫殿中的公主姐妹们,一想到她们对自己无微不至地关怀。竭力促成他和神王公主的美满婚姻,心中就对她们充满了感激之情。他决定去看望她们,便到市场上买了一些最名贵的丝绸和首饰回来,母亲问他:
"你干吗买这么多的丝绸。首饰呢?"
他说:"妈,我想去看望一下那个宫殿中曾经帮助我。照顾我的公主姐妹们。"
母亲一听他又要出门去,就很为他担心,对他说:
"你怎么又要离家了,你这一走,叫我们婆媳怎么过日子呀?"
哈桑说:"妈,您老就放心吧,我去去就来。有件事情我得告诉您,您儿媳妇的羽衣我并未烧掉,我把它装在一只箱子里,埋在地下了。你自己知道就行了,千万别让她知道了,如果她知道了,会取出来,带着儿子远走高飞的,那时,我可就真的没有活路了!她的父亲是神通广大的神王之首,手下兵强马壮,威力无边。她与她父亲之间的感情很深,她的为人也很高贵,您要好好照顾她,也别让她随便出门,免得招惹是非,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,我活着也就没有什么意思了。"
他母亲见他坚决要去看望公主姐妹们,也不好再阻拦他,便对他说:
"孩子,你既然非要去不可,我就不拦你,你嘱咐我的话,我记住了,你就尽管放心地去好了,家里的事不用你惦记。"
无巧不成书。哈桑母子俩在屋子里的谈话,被刚巧路过的公主听了个清清楚楚。她心里明白了一切,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开了。哈桑叮嘱了母亲半天,自己告别妻儿,放心地走出巴格达城,来到郊外,把铜鼓一敲,唤来了骆驼,他用二十只骆驼驮着巴格达的各种特产,便上路了。
他怀着兴奋的心情昼夜不停地向前走去,越过平原。旷野。大漠,持续跋涉了十天,到了第十一天,才到达那座宫殿里。公主们与他久别重逢,分外高兴,大家相互问候。公主们把他当作上宾盛情招待,彼此都感到十分快慰,她们安排他住了下来,与他同吃同住在宫殿里,一起外出打猎,使他暂时忘记了家里。
自从哈桑离家远行后,他的妻子侍奉他母亲安安稳稳地过了两天。到了第三天,他妻子对他母亲说:
"妈,我嫁到这个家里三年了,却一次澡堂也没去过呢。"
他妈说:"孩子,咱们刚搬来巴格达没有几年,人生地不熟。你丈夫又不在家,否则他会带你去澡堂的,我一个老太婆,整天守在家里,与外面的人交往很少,咱俩出门不方便,我看,不如我给你烧些热水,你就在家里洗洗,不也挺好吗?"
他妻子对他母亲的话并不以为然,她为自己争辩道:
"妈,男人不愿意让自己的妻儿抛头露面,这是可以理解的,他们总以为女人上街去,就会做出见不得人的勾当,让他们丢丑,妈,您老应该知道,女人并不都是一路货色,女人多半是安分守己的。至于那种存心做坏事的女人,那是什么人也管不住的,也是任何人也监视不了的。单纯禁止她进澡堂或去做一些事,就显得过于勉强了,她在这种情况下往往会反其道而行之,弄得彼此都不愉快。"
说完,她伤心地大哭起来,怨天尤人,怪自己命苦,说自己远离家乡。亲人,没人痛。没人爱。她婆婆听了,不禁动了恻隐之心,便答应她的要求,帮她准备好到澡堂洗澡的用品和换的衣服,然后带她到澡堂里去。她一走出家门,就引起人们的注意,大家对她评头论足,惊叹她长得不同一般人。她进入澡堂后,更惹得妇女们上前围观。一个大美人来澡堂洗澡的消息便很快传开了。
这一天,哈里发何鲁纳。拉施德的一个名叫奥娃德的宫女,刚巧也到这家澡堂中来洗澡。奥娃德听说有个十分美丽的女人在洗澡,便挤到前面来,仔细端详她,只见她在众目注视之下,从容不迫。慢条斯理地洗过澡,穿好衣服。佩带好首饰,显得更加妩媚娇柔。奥娃德见她随婆婆迈着轻盈的脚步走出澡堂,忙匆匆洗了一下,也穿好衣服,跟踪着她走出澡堂,一直跟着她,亲眼看着她走进一幢大房子里,便暗暗记住房子的具体位置,这才急忙回到王宫里。
奥娃德气喘吁吁地跑到王后祖贝德面前,说道:
"启禀王后娘娘,我刚才在澡堂里看到了一个令人惊奇的美女,她那美丽的容颜。婀娜多姿的身段。彬彬有礼的举止,都是我见所未见。闻所未闻的。我当时真的被她的美貌所吸引。折服。她的美丽确实是前无古人。世间罕见,恐怕没有什么人能够与她相媲美的呢!我想,假如哈里发见了她,也会被她的美貌所倾倒的,甚至会把她夺来收作后妃的。我准确地观察到她住的地方,打听到她的丈夫名叫哈桑,是巴士拉迁来住的商人。"
王后祖贝德听了宫女奥娃德的话,将信将疑,对她说道:
"你这个该死的东西,你把一个有点姿色的女人吹得天花乱坠,说她漂亮得足以使哈里发为她违背教律。出卖宗教!你是不是在故弄玄虚?我得亲眼去看看,如果她相貌平平,并不像你所说的那么美丽。迷人,那你就得小心你的脑袋了!我就不信哈里发后宫的三百六十个妃嫔。彩女就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她的!"
王后原以为经她这么一说,宫女奥娃德就会打退堂鼓,不再吹嘘了。不料,她的话音未落,宫女却用更大的声音争辩道:
"不,王后娘娘,我敢说不仅仅是巴格达全城,就是阿拉伯各国也都找不出像她这么漂亮的美女,甚至人世间也没有她这样的人。"
王后祖贝德越听越有气,越想越不信,便把马师伦叫来,对他说:
"你快带人去把住在旧相府中的婆媳和两个孩子都给我带进宫里来,不得有误!"
马师伦见王后一脸焦急的样子,心中纳闷,又不敢多问,只好马上动身,来到旧相府门前敲门。哈桑的母亲听到敲门声,便出来开门。她问马师伦:
"请问你找谁呀?"
马师伦说:"我是为哈里发和王后办事的人,王后祖贝德让我来请你们婆媳俩带上两个儿子跟我到宫中走一趟。"
哈桑的母亲说:"我们是从外地迁来的,现在我儿子又不在家,他临出门时,曾再三嘱咐我说不让媳妇随便出门。因此我们不敢随便出去,省得招惹是非,让我儿子知道了,一来我们婆媳俩吃不消,二来还会威胁到我儿子的生命呢!"
马师伦忙劝道:"老人家请放心,这事我看没什么大不了的,只不过是王后想亲眼看她一眼罢了。我看你们就别强顶着了,跟我走一趟吧。"
胳膊究竟拧不过大腿。婆媳俩不敢违拗命令,只好跟随马师伦来到王后祖贝德面前。王后祖贝德让她们揭掉面纱,仔细一看,不禁惊呆了:在她面前的这个年轻的媳妇,果然貌美无比,是她从来未见到过的!她一见就很喜欢,竟情不自禁地将她搂到怀里,让她坐到自己的身边,连忙吩咐仆人取来最华丽的宫服和最珍贵的首饰,给她穿戴打扮起来,失声叫道:
"啊呀,你实在是太美了!我看你的一举一动都是可爱无比!"
这时,公主不失时机地对王后祖贝德说:"王后娘娘,我有一件羽衣,如果我穿上它,会更使你喜欢呢。"
王后祖贝德问:"你的羽衣在哪儿?快取来穿上让我开开眼吧!"
公主说:"那件羽衣被我婆婆收藏着呢,您跟她要好了。"
王后祖贝德说:"老婆婆,你去把你儿媳妇的羽衣取来,让她穿上,也好让我们见识一下呀。"
哈桑的母亲一听儿媳妇要穿羽衣,立即吓得浑身发抖,把脑袋摇摆得像个拨浪鼓似的,说:
"启禀娘娘,她是在胡说八道呀!您听说过女人有羽衣的吗?只有飞鸟才会有羽衣的呀!"
公主执意说道:"王后娘娘,我实话实说,我的确有件羽衣,装在一只箱子里,被埋在家中地下呢!"
王后祖贝德非要看看她穿上羽衣的样子,见老太婆不肯去取,便解下自己脖子上价值连城的项链,交到老太婆的手中,作为抵押,让她回去把羽衣取来,只穿一下,再拿回去。可是哈桑的母亲坚决不肯,而且当面赌咒发誓,说她从来就没见过什么羽衣。王后祖贝德一气之下,从她手中夺下她家的钥匙,交给马师伦,说道:
"马师伦,我命令你带着钥匙,到她家中,设法找到那只埋在地下的箱子,把里面的羽衣取来!"
马师伦对王后惟命是从,把老太婆拽着,一起往她家里走。哈桑的母亲此时才弄明白,儿媳妇执意要到澡堂里去抛头露面,原来是精心安排的,这不,闹出大事来了,这以后可怎么收拾呢?她后悔莫及,可又万般无奈,只好被马师伦强拉硬拽着回到家里,开了门,找到箱子,取出羽衣,用布包好,带回宫中,呈献给王后。王后见羽衣真的是真羽毛制成的,便问公主:
"这是你说的那件羽衣吗?"
公主一见羽衣,心中就分外激动,她点着头,说道:
"是的,这就是我所说的那件羽衣。"
她欣然接过羽衣,把两个儿子搂在怀里,再把羽衣往自己身上一披,霎时变成一只鸟,翩翩舞动起来。王后和在场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眼花缭乱,惊奇地。着迷地欣赏着她那柔美的舞姿。公主对王后说:
"娘娘,你看我跳得好看吗?"
王后祖贝德目不转睛地看着她,忘情地说:
"好看,好看极了!这可是我从未见过的啊!"
公主说:"好看的,还在后面呢!"
说着,她带着两个儿子,飞到王宫的高墙上。王后不禁失声叫道:
"太美了!太奇了!这真是不可思议的事呀!"
公主决心飞回故国,去见自己的双亲了,在她飞走时,她想到了哈桑,便凄然吟道:
"离家别妻探友的哈桑,
你以为我安居你身旁?
你处心积虑藏我羽裳,
再三叮咛母亲来收藏;
你俩窃语令我好悲伤,
只好设法自己谋解放;
脱身的机缘始自澡堂,
让人们神志迷离彷徨;
王后娘娘将我来端详,
夸我貌美似来自天堂;
我说假如羽衣披身上,
美若天仙令观者目瞠;
取来羽衣是她的愿望,
派马师伦取羽衣呈上;
娘娘命我赶快来穿上,
终使我的愿望得报偿;
披羽衣搂孩儿飞墙上,
别众人我要回到故乡!"
公主吟罢,说道:"过去了的一切,就让它过去吧!婆婆呀,等哈桑回来后,请你告诉他,如果想与我见面,就到瓦格岛去找我吧!"
说完,她带着两个儿子,展翅高飞远去了。
哈桑的母亲眼睁睁地看着儿媳妇变成鸟儿,飞走了,还把两个孙子也带走了,又是急,又是气,用手抽打自己的脸,气得几乎要昏死过去。王后祖贝德见美女转瞬间即逝,心中也充满了内疚,说道:
"老人家,这种情况是我始料不及的。你假如一开始就对我说清楚明白了,我就不至于强求你了。我万万没有想到她原来是一只神鸟变成的美女,否则我才不让她穿上羽衣飞走呢!她那惊人的美丽,已使我舍不得离开她,可是她却飞走了,还带走了两个孩子!我真后悔呀!"
哈桑的母亲摇了摇头,表示万般无奈,她落得这个结果,她又能怪谁呢?她原谅了王后娘娘,只怨恨自己。她此时此刻欲哭无泪,回到家中,立了三个新墓碑,作为对儿子和两个孙子的追念。从此她天天伏在墓碑前,内心充满了无尽的悲伤。
再说哈桑在云山宫里,天天与公主们厮守一处,同吃同住同出猎,无忧无虑地过了三个月。他要回家了。公主们为他准备了五只骆驼驮金子。五只骆驼驮银子,一只骆驼驮粮食,把他送出很远很远,才与他依依惜别。哈桑挥泪告别了公主们,日夜兼程地赶回巴格达。
他兴高采烈地走进家门,猛然看到母亲伏在墓碑上痛哭着!他感觉到家中发生了意外,忙问母亲,他的妻子和孩子们怎样了?他这一问,母亲更伤心了,哭得死去活来。他更紧张了,到内室去找妻子和孩子,可是连个人影儿也没有看到;他跑到院子里,发现箱子被挖出来,羽衣不见了!到这时,他才彻底明白妻子飞走了!他狂叫一声,栽倒在地,不省人事。他母亲扑到他身上,呼唤着他,拼命地摇晃着他,直到午后,才把他弄醒过来。哈桑内心充满了极度的痛苦,凄然吟道:
"前人曾诉说离别的痛苦,
生离死别令人无法忍受;
如今灾难降临我家门口,
妻儿不见我心充满忧愁。"
吟完,他取出宝剑,走到母亲面前,说道:
"妈,您快把实情全都告诉我吧,否则,孩儿我只有死路一条!"
他母亲含泪说道:"孩子,你先别这么激动,耐心地听我把事情的经过全告诉你吧。"
哈桑听了母亲的话,心情平静了一些,放下宝剑,坐到母亲的身边,耐心地听她把事情发生的经过详细地说给他听。母亲最后说:
"孩子,为娘的心肠太软,这是你知道的。当初若不是她那么哭哭啼啼地求我允许她上澡堂里去,我是不会答应的。她爱唠叨,如果我不让她去,等你回来后,她在你面前告我的状,说我如何虐待她,就会惹你生气。而且,王后娘娘是什么人,她向来都是说一不二的,她坚持要求把羽衣弄出来,让马师伦从我身上夺走了钥匙,逼着我带他来家里把羽毛箱子挖出来。她是哈里发的妻子,谁敢违命招惹她呀!你妻子拿到羽衣,往身上一披,就带着孩子飞走了,这些突如其来的情况,是我和王后娘娘都始料不及的呀!你妻子临飞走前,对我说:"等你儿子回来,他要想跟我见面,就告诉他让他到瓦格岛找我好了。,这就是她临别时对我说的话。"
哈桑听了母亲的诉说后,百感交集,万念俱灰,痛哭流涕,他捶胸顿足,打自己的脸,躺在地上打滚,不省人事,直到半夜里,他才醒过来。他越想越伤心,从此在五天里不思饮食,不停地长吁短叹。他在筋疲力尽之时,昏睡过去,在睡梦中看到他妻子显得忧愁苦恼的样子,这更加重了他的烦躁心情。一个月过去了,哈桑想到自己应该到云山去向公主们求援。
他敲响铜鼓,唤来五十只骆驼,驮上伊拉克的特产,告别母亲,便出发了。他来到云山后,见到公主们,彼此都很高兴。公主们问他:
"哈桑兄弟,欢迎你来,不过我们只分手了不到两个月,你又匆匆转来,是不是有什么急事?"
于是,哈桑便把上次自己从这里回家后,发现家里妻儿都不见了的情况,诉说了一遍。公主们听了哈桑的诉说,一个个面面相觑。沉默不语,只是互相使眼色,打手势,表示毫无办法,这样沉默了半天,哈桑急了,问她们:
"好姊妹,难道你们眼看着你们的兄弟遭难,竟袖手旁观吗?"
这时公主们才叹着气说道:"兄弟,你若能伸手摸着苍天,你就能找回你的妻子了。"
哈桑最后的一线希望落空了!他伤心极了,滚滚而下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。公主们从来也没见过哈桑如此伤心,都动了恻隐之心,十分同情他,可也只能是陪他流泪。他的小妹妹公主实在看不下去了,便安慰他,说道:
"哥哥呀,你不要如此伤心了,这样对你的身体无益。你现在要耐心等待时机,有志者,事竟成。你只要坚韧不拔地努力,终有达到目的的一天,古人说得好:
你尽管抛掉命运缰绳,
任其自由自在地漫行;
白天做你该做的事情,
深夜里埋头熟睡恬静;
不思前想后一觉惊醒,
安拉转变乾坤定输赢。
所以,你不必气馁,而要抖擞精神。人的命运,由安拉来决定。你这样悲伤哭泣,毫无用处,反而会使你疾病缠身。你就住在我们这里吧,安拉会为你安排好一切的。"
小公主妹妹的劝慰,使哈桑十分感动,小公主经常陪着他,劝慰他。可是时间久了,哈桑又耐不住内心的痛苦情绪,又去求公主们,希望她们援助他,帮他尽快找回妻子,想办法帮助他到瓦格岛去。小公主也在姐姐们面前替他求情。公主们怜悯哈桑,又碍于小妹妹的情面,答应设法帮助哈桑找到妻子。
公主们有位叔父,名叫卡杜什,一向十分疼爱他的大侄女,每年都来云山看望她。在年初她对他讲过哈桑被邪教徒折磨和他报复杀掉邪教徒的事情,他听了很高兴。临走时,他给她一包乳香粉,对她说道:
"大侄女,如果你遇到了不顺心的事,或者需要什么,只要你把香粉撒在炉中,大喊一声,我就会立即应声赶来,为你排忧解难。"
大公主也很想念叔父,也有很长时间没见他到云山来了,便吩咐妹妹们说:
"叔父有很久没来了,你们快用燧石打着火,给我把香粉拿来。"
公主们很高兴地点着火,把香粉盒递给大姐。大公主接过香粉盒,取一点香粉,撒在火炉中,喊着叔父卡杜什的名字。那炉中的香粉刚烧完,就看到远处升腾起一股沙尘,弥漫在天空。不一会儿,一个老人骑在大象背上兴高采烈地。摇着手向公主们奔来。他纵身从象背上跳下来,在公主们的簇拥下,大步流星地走进客厅。彼此坐下来嘘寒问暖,卡杜什问道:
"刚才我正在家中与你们婶婶说闲话儿,突然闻到乳香气味,便骑着大象来了,不知你们有何急事找我呢?"
大公主依偎在叔父的身边说道:"叔叔呀,您还记得我跟您提到过的那个杀掉邪教徒的青年哈桑吗?"
卡杜什说:"记得,他现在怎么样?"
大公主说:"他是个命运多舛的人。他追求神王的女儿,趁她到这儿玩耍时,偷走了她的羽衣,并捉住她,娶她为妻,把她带回家乡。后来,神王的女儿为他生下两个儿子,然后趁他不在家时,设法带着儿子飞回娘家去了。临走时对她婆婆说:"等你儿子回来,如果他想和我见面,就到瓦格岛去找我吧!,然后,她一去无音讯,害得哈桑要死不活的,十分痛苦。"
卡杜什听了大侄女的话,脸上显出十分为难的样子,只是低垂着脑袋,咬着自己的手指,一声也不吭。公主们耐心地等了半天,也不见他说出一句话来,忍不住问他:
"叔叔,我们请您来,就是为了要您给我们拿主意,我们的肝胆俱裂,已经无计可施了。"
卡杜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,说道:"哈桑这个人胆大包天,不计后果,弄出这种事情来,自找苦吃,我看他永远也上不了瓦格岛的!"
看来,卡杜什已经把话说绝了。公主们只得把哈桑叫出来,让卡杜什直接对他说明白,也好让他死心塌地算了。卡杜什便对他说:
"哈桑,我劝你就此打住吧,你即使是有天大的本领,随着神魔飞翔。乘着行星流动,也不能上瓦格岛去的。从这里到瓦格岛要经过七道深谷。七个大海。七座高山,你如何穿过。跨越过去?没有谁能给你带路!所以,你还是尽快打消这个荒唐的念头,安分守己地过正常的生活吧!"
哈桑原以为神通广大的卡杜什会带来什么好办法,能使他如愿以偿地与妻儿见面呢,没想到却落了这么个令人灰心丧气的结局!他失声痛哭起来,顿时昏死过去。公主们只好陪着他流眼泪,小公主也哭得死去活来。卡杜什眼看着自己心爱的侄女哭成泪人了,心里不落忍,只好劝慰她们说:
"看你们伤心成这个样子,就连鬼神也会被你们对哈桑的真情感动的。好吧,你们快别哭了,还是我来想想办法!哈桑,你跟我来吧。"
听卡杜什这么一说,公主们如同得到喜帖子似的转忧为喜,欢呼起来。哈桑先是一怔,继而从地上一骨碌爬了起来,流着欢喜的眼泪,告别公主们,跟卡杜什一起骑上大象,开始了艰苦的长征。他们骑着神象,闪电般地连续奔跑了三个昼夜,才来到一座大山前。这座山不同于一般的山,山上的石头全是蓝色的,闪烁着蓝光。山上有一个山洞,洞口封着一道坚固的铁门。卡杜什和哈桑从象背上下来,走到山洞前,卡杜什举手一敲,山洞豁然打开了,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秃头黑人,龇牙咧嘴,活像一个魔鬼,他右手握着宝剑,左手拿着钢盾,气势汹汹。可是他一见到卡杜什,却立刻变得服服帖帖,慌忙扔下手中的宝剑和钢盾,上前跪倒在卡杜什的脚前,并请他们进洞,然后关好铁门。哈桑走进山洞,环顾四周,只见山洞十分宽大,里面有一条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长廊,他们走了很长的时间,才来到... -->>
本章未完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